石錦繡也不知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她隻知道再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邊玩著自己手指頭的聶蘭兒。
“夫人您醒了?”聶蘭兒的耳力極好,聽得石錦繡呼吸變得不一樣了,便回過頭來。
“什麼時辰了?”石錦繡就扶著頭坐起,她隻要白天睡得多點,就會有些頭昏。
“快酉正了。”聶蘭兒便答道。
“呀!你怎麼不早些喚我起來?”石錦繡就有些嗔怨地看了聶蘭兒一眼,忙不迭地起床穿衣,“我還要去陪長公主用晚膳呢!”
聶蘭兒聽著就嘿嘿直笑:“剛才徐姑姑來過了,說長公主今日覺著有些乏了,不用夫人去作陪了。”
是麼?
石錦繡聽著這話卻是不太相信。
可見著聶蘭兒說得一臉真誠,覺得她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也就沒有再深究。
因為想著晚上也不用再出去露臉,她便卸下了身上那些有些礙事的首飾,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出得營帳去。
營房外,天空已被染上了一層暮色,昏黃的夕陽和紫灰色的雲霞在天際線相遇,渲染出一幅大氣的水墨畫。
暮色中,她所熟悉的那一抹火紅色正和人交談著,慢慢地往她所在的方向走來。
石錦繡就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宇文炎顯然也瞧見了她,在同身邊的人低語了幾句後,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醒來了?想吃些什麼?”見到她的宇文炎就笑著同她道。
“隨便什麼都好。”石錦繡就笑盈盈地瞧著宇文炎,半分不肯挪開眼。
“那就叫他們烤隻羊腿來,咱們卷餅吃。”宇文炎就笑著幫石錦繡拿了主意。
一旁就有人應聲而去。
石錦繡卻發現暗雲站在宇文炎的身後探頭探腦。
“你在做什麼?”石錦繡也好些日子不曾見過暗雲了,也就駐足問。
“那個……您沒有把杜鵑帶來麼?”暗雲就嬉笑著問。
“沒有啊,”石錦繡就神色淡淡地回答他,“怎麼?想老婆了?”
“沒……沒有……”暗雲就怯生生地瞟了眼宇文炎。
沒想宇文炎卻瞪了他一眼:“你想老婆就說想老婆,這有什麼不敢認的?”
“不是……我那個……”暗雲下意識地就想替自己辯解,待他聽清楚剛才宇文炎所說的話後,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搔頭,“我那個是想她了,還以為夫人會帶著她一並過來呢……”
“嗯,我原本是想帶她來的,可後來發生了點事,我就沒帶她了。”瞧著暗雲這慫慫的樣子,石錦繡就想要逗他。
果然,暗雲的神情一緊,就忍不住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我發覺她現在不太適合車馬顛簸。”石錦繡就故意吊著暗雲的胃口。
“怎麼?她是生病了嗎?嚴不嚴重?有沒有請大夫看一看啊!”暗雲就變得焦急了起來,“老大……我能不能告個假?”
瞧著暗雲突然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石錦繡便有些後悔逗他,因此她隻得安撫他道:“哎呦,你別急!杜鵑她沒事,就是有些害喜。”
“害……害喜?”一直擔心杜鵑生病了的暗雲就一時半會都沒能反應過來。
“就是她懷孩子了!”微皺著眉頭解釋的石錦繡就想衝暗雲翻個白眼,這人平日裏的機靈勁都哪去了。
暗雲一聽到這個,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癡傻了,站在那又笑又跳的,看得宇文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剛不要同我告假麼?”宇文炎就搖了搖頭道,“這裏也沒什麼事了,你還是回鎮撫司去吧!”
“啊?”自從得知老婆懷孕後,暗雲的反應整個都慢了一拍,待他明白宇文炎這是讓他回京城時,就高興得像個孩子。
“謝謝老大!謝謝老大!”他在連道了兩聲謝後,就忍不住跑去同他的好兄弟們分享這一好消息。
看著他歡快地跑開的背影,石錦繡就忍不住感慨:“這事值得這麼高興麼?”
“值得。”不知怎的,宇文炎站在那,就覺得很羨慕暗雲,“倘若是你,我就是在八百裏外,也要策馬奔回的。”
“嗯?”
石錦繡就看向了宇文炎,卻發現他正滿目柔情的瞧著自己。
“要不……咱們也懷一個吧?”她就試探著問。
“不行!”宇文炎卻拒絕著。
“為什麼不行?”石錦繡就追問著。
“你的年紀還太小。”宇文炎就義正言辭著。
“我哪裏還小了?”石錦繡就很不服氣,“杜鵑和我就是同年的!過了年,我就十八了!”
“十八也還是太小了!”沒想在這件事情上,宇文炎卻是特別的執著,“等你過了二十再說!”
石錦繡知道這件事哪怕再爭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肚子是她的,她想生就生!
除非宇文炎打算這兩年都不碰她!
想清楚這些事的她便不再與宇文炎鬧,而是問起他:“今日回得這般早,太子逼宮的事都查清楚了嗎?”
見石錦繡不再糾結孩子的事,宇文炎的心裏也鬆了口氣。
“太子的事基本上不用查,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就看皇上會不會瞧在孝懿皇後的麵子上從輕發落了。”宇文炎就帶著石錦繡回了營帳。
“逼宮這麼大的事也能從輕發落麼?”石錦繡也很是驚愕。
“他們畢竟是父子。”宇文炎就歎了口氣。
從他的角度來看,他並不希望慶德帝輕饒了太子,畢竟這一次太子起事,是他壞的好事,說不擔心將來太子繼承大統後會報複他,那肯定是假。
“可不是說天家無父子的麼?”石錦繡就不解地問,“皇上還有那麼多兒子,沒必要在一個兒子身上吊死吧?”
“可要培養一個繼承人卻不是那麼容易,如果放棄了二皇子,等於這些年在他身上做的努力就白費了。”宇文炎就有些傷神地道,“而且朝中的太傅們也不會同意的。”
“哼,我可不這麼覺得。”石錦繡就不以為然地道。
在她的夢境中,二皇子最終是被廢黜了的,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就都起了爭奪之心,朝臣也因此分了派係,而慶德帝卻因為年紀漸長,逐步對朝堂失了掌控,整個朝堂都變得飄搖了起來。
隻是那時候的石錦繡,過的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因此從不曾過多的關注這些男人們才感興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