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春宴

長公主自宇文炎大婚後,就一直留在了京城。

雖然長公主對人說是年紀大了,不想來回折騰了。

可徐姑姑卻知道,長公主這是擔心出身不高的石錦繡將來在京城裏的貴婦圈裏混不開,所以平日裏那麼愛清淨的長公主才會特意辦了這麼一場春宴。

因此石錦繡的馬車一到,徐姑姑就親自去儀門接了她。

石錦繡自是受寵若驚。

二人就一路說著話,從儀門去了長公主的花廳。

長公主正在用膳,瞧著石錦繡過來了,也就招呼著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並讓徐姑姑也給石錦繡盛上一碗小米粥來。

石錦繡是用過早膳來的,可長公主的盛情難卻。

好在徐姑姑隻給她盛了小半碗,石錦繡就很是感激地衝著徐姑姑笑了笑。

陪著長公主用過早膳,長公主卻要去花園子裏消食。

“年紀大了,隨便吃點就漲肚。”長公主就衝著石錦繡道。

石錦繡就趕緊上前虛扶了長公主的手臂,笑道:“我祖母也是這樣,她常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你的祖母嗎?”長公主一邊走,就一邊回想了起來,“我記得她的年紀比我小啊!”

“嗯,她老人家去年剛過了六十大壽。”石錦繡就在一旁細細地應著。

長公主就點了點頭:“可我怎麼聽聞,她被家裏的幾個孩子氣得中風了?”

石錦繡聽了就有些尷尬地笑:“真是什麼都瞞不住您。”

“哼,所以我說,生養孩子做什麼?還不是老了老了,處處給自己添堵?”長公主就冷哼著,“不過說起來,宇文炎這小子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聽聞他最近又抓了不少胡人?”

“嗯。”石錦繡就將那日去護國寺上香的事同長公主說了,“也是那些人不濟,偏生那日就遇著了大人,這才都被捉了去。”

“可查出那些胡人的身份了?”長公主就隨口一問。

“這我可不知……”石錦繡就麵露愧色,“我平日裏並不過問大人的公事。”

“這樣也好,他們男人的事咱們女人少跟著摻和,”長公主就拍了拍石錦繡的手,“以免將來有點什麼事,就叫咱們女人給他們背鍋!”

聽著這話的石錦繡就很是意外,她沒想到長公主竟會這麼說。

“古往今來,有多少男人壞了事,卻把罪責往我們女人身上推的?”長公主就撇了嘴,“我就不信那商紂王和周幽王若不是自己多行不義,就憑妲己褒姒這樣的女流之輩,能把他們禍禍了?”

這樣的論調,是石錦繡第一次聽,可她卻覺得很有道理,也就低了頭抿嘴笑。

“不過話又說回來,妻賢夫禍少,”長公主就繼續同石錦繡道,“我終是希望你們琴瑟和鳴的。”

“謝長公主教誨。”石錦繡在一旁就蹲了蹲身子。

“你也別急著謝!”長公主就停下腳步,正色同她道,“宇文炎生來性子恬淡,不喜與人結交和鑽營,他這種性子最適合做一個富貴閑人,可偏生陰差陽錯地接了鎮撫司的這個活,他那恬淡的性子在旁人看來就變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以前他沒有家室,那些人奈何不了他,也就隻能放棄,可如今不同了,他成親了。”長公主就看向了石錦繡,“他們在他那辦不到的事,很可能就會轉到你身上來,加之你年紀又小,不曾經曆過什麼事,難免不被他們攛掇。”

聽到這,石錦繡才突然明白長公主之前為什麼要同自己說那樣的一番話。

她是怕自己年紀小,在外胡亂應承,宇文炎若是不辦,自會傷了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宇文炎若是辦了,又怕給宇文炎惹下什麼禍端。

所以,長公主才會特意和她說了那麼一句“妻賢夫禍少”。

“長公主,我懂您的意思。”石錦繡就同長公主道,“我和大人一樣,也是屬於不太喜歡四處走動的性子,而且大人也說了,他不會要求我為了他而改變。”

“嗬,這倒是像那小子會說出來的話。”長公主就笑著點頭。

“今日我請進府的這些人,都能算得上是這京城裏有頭臉的人,日後他們若是相托到你那,你又推脫不過的,就隻管往我頭上推!我這老骨頭還能替你們擋幾年的,就擋幾年吧!”長公主就歎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義母……”石錦繡就有些喃喃。

長公主待宇文炎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就算是親兒子,也不過如此吧?

她就趕緊跟了上去,繼續攙扶著長公主,而長公主則像慈母一般,再次拍了拍石錦繡的手。

就在她們圍著那花園子走了兩圈後,徐姑姑便來報:“鄭安伯老夫人和夫人到了。”

長公主聽後便點了點頭,轉身往花廳而去。

石錦繡就有些好奇,故意落後了一兩步,問起了跟在長公主身後的徐姑姑:“這鄭安伯老夫人和夫人來這麼早,也是長公主授意的嗎?”

徐姑姑聽著就同她笑:“也不算早了,這公侯伯子男,鄭安伯隻是個伯爺,這個時候來剛剛好的。”

石錦繡一聽,便知道這裏肯定有什麼講究。

隻是她在長興侯府時,石太夫人從不帶她出門,在夢境中,她雖嫁去了定北侯府,可嫁的卻是李玥那個傻子,家裏不管有什麼事,也都輪不到她當家做主,所以從沒有告訴過她,這裏麵有什麼門道。

見石錦繡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徐姑姑就繼續道:“長公主今日請的都是京城公、侯、伯家的女眷,在送請帖的時候就已經告知了他們,長公主會宴請哪些人家,這些人也就好安排出行的時間。”

“既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也不能和大家擠著一塊到。”徐姑姑就笑著道,“而且那些身份的人家,更是要拿捏好這個時間,來早了顯得急切,來晚了又讓人覺得自視甚高,容易落人笑柄。”

“那這位鄭安伯家的女眷……”石錦繡聽了個似懂非懂,“她們來這麼早,是自認為鄭安伯不如其他的那些爵爺嗎?”

徐姑姑聽著,笑容就更盛了:“鄭安伯家的老夫人和長公主相識多年,來得早,隻是顯得與長公主親厚。”

被徐姑姑這麼一說,剛有些明白的石錦繡又變得糊塗了:“那到底是來得早好,還是來得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