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不和

李氏一聽這話,哪裏還敢遲疑。

她也不等去打探消息的李媽媽,而是帶了個丫鬟就往蘭芳閣去。

不料此刻蘭芳閣裏卻在雞飛狗跳。

原來三太太魯氏見天氣不錯,就讓人抬了一箱子綢緞出來清賬,順便挑兩匹料子好做夏天的新衣裳。

沒想姨娘文氏卻在這個時候帶了兒子石桂過來請安。

魯氏這人,事事要強,隻可惜在兒女一事上不太如意,在生下三個女兒後,由石太夫人做主,給三老爺石岩抬了良家子文氏做了妾室。

這文氏進門就有喜,隔年就生下了一個兒子,氣得魯氏隻能跌落了牙齒活血吞。

如今,兩三歲的石桂正是狗都嫌的年紀,加之又是三房的獨子,平日裏被三老爺和太夫人寵得緊,在魯氏的麵前也沒什麼規矩。他一伸手就將炕幾上的硯台打翻了,不偏不倚地掉進了裝綢緞的箱子裏,濃黑的墨汁就這樣滲了下去。

魯氏當場就急了眼。

這可是她娘家送來的一箱上好的杭綢!

她不好斥責石桂,就隻能拿著姨娘文氏出氣。

可那文氏也不傻,一早就認清了什麼才是她在這府中的安身立命之本。因此一開始她都是唯唯諾諾地受著,直到三老爺一歸家,這才抱著兒子嚶嚶地哭了起來。

石桂見他娘哭,他也跟著嚎啕大哭,不一會兒就把石岩引回了正屋。

這文氏和石桂如今正是他的心頭肉,也就不容分說地將魯氏訓斥了一頓,氣得魯氏直嚷著要抹脖子不活了。

三房的幾個女兒幾時見過這樣的陣仗,和魯氏一樣好強的石黃玉就將這一切都怪到了弟弟石桂和姨娘文氏的頭上,就抽了石岩掛在牆上的寶劍,聲稱要砍了這二人替母親抱不平。

文姨娘哪裏還有什麼哭鬧的心,就隻管抱著兒子逃命。

年紀最長的石珍珠一瞧這狀況,就趕緊使了妹妹石珊瑚去鬆竹堂搬救兵,自己則攔在了石黃玉的跟前,勸她要冷靜。

豈知三老爺石岩卻是個火上添油的,他不但不阻止石黃玉,反倒要她把自己一並砍了。

“鬧什麼鬧?”好在石太夫人及時趕了過來,一開口就鎮住了全屋的人,“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

魯氏一見石太夫人就哭天搶地地撲了過去,說她這日子沒法過了,而文氏卻是端莊大方地到太夫人跟前磕了個頭,不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還將沒看住孩子的罪責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聽得那石太夫人心裏直歎氣。

她當初就不該圖東平伯府的錢,給老三娶了魯氏這個潑皮戶,差點害得老三絕戶不說,如今這日子過得還不鬧心。

“行了!我以為是多大的事!不就是一箱子杭綢麼?我賠給你了!”石太夫人就有些不耐煩地掃了眼魯氏,“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桂哥兒的嫡母,怎麼能為了這麼點事跟個孩子斤斤計較?你這個樣子,如何給孩子們做表率?”

“還有你!”訓完了兒媳婦,石太夫人轉頭又瞧向了三兒子,“大丈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連屋裏的這點事都弄不明白,難怪一直是個正六品的太仆寺寺丞升不上去!”

石岩就有些羞愧地低頭。

說話間,石太夫人就陰著一張臉瞧向了石黃玉。

當初魯氏懷她的時候,請人算了命,說這一胎肯定是個男胎,沒想生下來還是個女兒,隻是這性子卻被魯氏越養越野,竟比男孩兒還要強上幾分。

“怎麼?你還真想砍了弟弟,砍了姨娘,砍了你爹爹,再砍了我不成?”石太夫人說話自帶一股威儀,瞪得石黃玉就緊張得將手裏的劍都驚掉了。

“我……我沒有……我就是氣不過爹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袒護弟弟!”石黃玉就覺得很是委屈,自從有了弟弟石桂後,她都覺得爹爹不再正視她們幾個了,有事沒事總是將弟弟抱在了手上,總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他才三歲!袒護他又怎麼了?”石太夫人卻覺得石黃玉這是在小題大做,“你要連他都容不下,那你還能容下什麼?”

石太夫人在一陣厲聲質問後,便罰道:“女則和女誡,各十篇!抄完後送到我的鬆竹堂來,在那之前不許你隨意出這個院子!”

說完,石太夫人就轉了身,正好就瞧見了站在院門外一直沒有進去的李氏。

她以為李氏也是過來給蘭芳閣當和事佬,因此並沒有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而石岩卻趁著這個機會,又訓起了魯氏:“……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才十四歲就敢提劍砍人了,再假以時日,誰還管得住她?”

魯氏對此就隻是哭。

“好了好了,你們還有功夫在這鬧什麼呀!”李氏見狀就提了裙擺,急匆匆地走進了院子,“真不是我想管你們這房的閑事,隻是眼下有個事,卻比你們這事重要多了!”

說著,她便將東平伯被參一事,轉述給了魯氏和石岩。

“我們家老爺可說了,這事牽扯到了東平伯府和咱們長興侯府,若不想辦法應對一二,恐怕咱們會一損俱損,誰也沒有好日子過!”李氏就語帶威脅道。

魯氏聽著卻是臉色大變。

“怎麼又是四房的那個小崽子!還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剛就受了一肚子怨氣的她,就有些遷怒地咬牙切齒,“不過是個小小的童生考試,連個秀才都不是,我們還真沒有興趣對付他!”

“這道理你我都懂,可你得讓堂上的青天大老爺也相信,讓都察院的禦史相信,讓皇上他老人家相信呀!”李氏就同魯氏絮絮,“這股風到底是從哪裏吹起來的?怎麼又牽扯上了東平伯和咱們府裏的周管事?這不都得查麼?”

“周管事?”沒想魯氏一聽這個名字,就渾身一哆嗦,“你是說門房裏的那個周富貴麼?這些日子他總是來找我訛錢,我沒有理他,是不是他因此心生不快,而報複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