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公公笑著說道:“安平公主果真是聰慧,這雪水是奴才去年收集的,正好兩壇子,都還沒用呢,如今剛好派上用場了,奴才可沒不舍得,若是皇上和公主可憐奴才,待會賞奴才一口茶喝吧!”
舒天賜斜眼睛瞪了齊公公一眼:“你出去候著!”
齊公公剛要走,就聽見顧筱婉說道:“公公留步,不如就看看筱婉如何泡茶,若是覺得好的話,下次您就學著泡給皇上喝,您看如何?”
這是要教齊公公泡茶啊!
他還有什麼不願意的。隻是……
齊公公看了一旁的舒天賜,見他沒開口,便是默許了,便果真站在一旁,等著看顧筱婉煮茶。
顧筱婉將雪水舀進銀壺裏頭,放在爐子上燒著了,便告訴齊公公道:“那日在禦花園,我說了三沸之水,齊公公可是明白了?若是不明白,您現在就可以好生的過來聽,我在一旁教您!”
我的媽呀……
安平公主要親自教他泡茶哎,齊公公麵色大喜,隻覺得天上突然掉下來了一塊大餡餅,騰地一下砸下來,正好就砸他懷裏了。
如今全京城誰不想要拜安平公主為師傅啊,正好,這麼好的機會就砸他身上了,齊公公是受寵若驚。
齊公公哪裏有不答應,恨不得當下就拜師學藝,將顧筱婉所有泡茶的技術給學過來。
等到水開了,那水滾了一下。
“可聽到咕咚的聲音,聲音很小……”顧筱婉看向齊公公問道。
齊公公一直都仔細的聽著,問顧筱婉:“這可是一沸?”
顧筱婉點頭,然後過了一會兒,便揭開了壺蓋,便見茶壺地邊緣像湧泉那樣連珠似的不斷地往上冒出氣泡:“這是二沸!”
齊公公認真地看了看,然後點頭,心中默默地記下來了。
沒過一會兒,壺麵上整個沸騰起來,如波浪翻滾,齊公公驚呼:“三沸了。”
顧筱婉點頭,然後齊公公拿了厚重的抹布,趕忙將銀壺提了下來。
若是再煮過了,這水泡出來的茶,味道就不好了。
然後便是衝泡茶具,洗茶。齊公公哪怕瞪的眼睛都發酸了,他也舍不得落下一個步驟。
看到他像是鬥雞眼一樣地看著顧筱婉的每一步動作,舒天賜嘲諷地笑道:“你這個老東西,沒想到這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想學這個,若不是看在你年紀比安平大了不少的份上,這拜師的茶,你可給朕一定要獻上,不然白白地讓你學了去!”
齊公公一聽,忙說道:“老奴隻怕,敬的這一盞茶,也不知道安平公主會不會喝?”
能當安平公主的徒弟,齊公公是求之不得啊!
要知道,多少人想要當文彥的徒弟,卻學一手泡茶的好手藝,哪裏知道,那享譽大清的文彥,竟然是安平公主的徒弟呢!
舒天賜笑:“你想的美,安平同意,朕都不會同意!”
齊公公嗬嗬笑了:“老奴也自認資質愚鈍,哪裏學的到公主的萬分之一,不過是學一點皮毛罷了,是萬萬不敢當公主的徒弟的!免得汙了公主的名聲!”
顧筱婉見他們主仆二人鬥嘴,一時也跟著笑了:“泡茶,講究技術,更講究泡茶時的心境。心境好的時候,每泡茶都是好喝的茶,心境複雜的時候,每泡茶都不一樣,心境壞的時候,每泡茶都是不好喝的茶,不管那茶有多麼的名貴,那水有多麼的珍貴。”
這便是說,學習泡茶,跟資質沒有任何的關係。
“有些人,想要學好泡茶,當成自己的一項炫耀的談資,他泡茶的心裏頭便夾雜著市儈和成算,完全沒有體會到泡茶的樂趣和豐盈。”顧筱婉優雅泡茶的動作,如同一幅好看的水墨畫,她的長發及腰,氣若幽蘭,在這權欲熏天的,外頭的人說人間天堂,裏頭的人說是人間煉獄的皇宮裏頭,她是美的!
美得寂寞而倔強,固執地等待真心的欣賞。
舒天賜靜靜地欣賞著,就好像是空穀之中的一株幽蘭,無意之中來到了這深宮裏頭,可是無論怎麼長,她依然是空穀山外的那一株幽蘭。
他眼神裏頭是濃濃的寵溺,而泡茶的那個人,和學茶的那個人,都很仔細,誰都沒有看見。
而他,亦肆無忌憚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如詩如畫的女子。
容顏傾城,舉世無雙。
顧筱婉要教齊公公,便是真正的不藏私,每一步她都做的很慢,讓齊公公能仔仔細細地看個清楚。
顧筱婉一樣一樣解說,便是倒多少水,清洗幾道,悶蓋多久,都說的清清楚楚。齊公公聽的異常的認真,他在皇上身邊伺候這麼久了,泡茶的技術也是跟過不少的大師名家學過,可是安平公主說的那些,他卻從未聽過。
想到安平公主的本事,齊公公聽的越發的認真了,恨不得在多長出兩雙手來,邊聽邊看邊做邊記著。
等到提壺倒水,悶蓋端茶,顧筱婉親自端了茶給舒天賜,笑意盈盈地說道:“皇上這回再嚐嚐齊公公的泡的茶!”
舒天賜一直都喝的是齊公公泡的茶,如今被顧筱婉調教了一番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便伸手接過。揭開杯蓋,看到裏頭的真的見到這茶水卻還是禁不住的便愣了一下!
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驚豔之色!
隻見瓷白如玉石皎潔一般的茶盞之中,正沉澱了片片猶如雀舌般的嫩葉,茶芽朵朵,葉脈綠色,似片片翡翠起舞,顆顆葉片臥底後,沸水一衝泡,碧液之中更有透出了陣陣的幽香。
舒天賜還未品嚐,便覺得這茶香已經席卷了他所有的心脾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