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平日裏頭溫文爾雅的世子爺,怎麼喝醉成這個樣子,簡直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舒霖笑的大聲,笑的放肆,裏頭的明王爺聽到他的聲音,猛然喝道:“你個孽障,還不滾進來!”
外頭的那些烏龜的頭又往裏頭縮了縮。
舒霖見裏頭的人真的生氣了,沒說話,摸了摸鼻子,踉蹌著進去了。
跟在他後麵的人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門“哐”地一聲在他們麵前關上了。
太好了!
那些人差點要喜極而泣,忙紛紛站遠了些,也當起了縮頭烏龜,生怕裏頭的怒氣會波及到他們的身上。
舒昊看著喝的深一腳淺一腳進來的舒霖,更是氣的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罵道:“你知不知道,這回你捅了多大的籠子?你還有心情去喝酒?”
舒霖渾不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翹起了二郎腿:“父王,你幹嘛這麼緊張,能……能有什麼事!”
他滿足地打了個飽嗝,覺得有些渴了,拿起桌子上的茶盞將裏頭的茶一飲而盡。
舒昊怎麼能不急,若不是戶部有人告密,他怎麼會知道,這馬上要結成親家的蘇培安,竟然那麼大的膽子,要去告未來的小舅子!
而這個始作俑者,如今還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怎麼能不讓舒昊惱火。
“沒什麼事?你知道嗎?蘇培安已經上了折子了,說是已經查出來,戶籍登記失誤全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買通了那些學子,讓他們在登記的時候造假,人家已經把你給供出來了!”舒昊道。
舒霖聽到這些話,酒頓時清醒了一些:“爹,你說啥?你說蘇培安已經查到我了?怎麼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是,可是今兒個下午,林海天去了戶部一趟!蘇培安原本還一籌莫展,到了晚上就開始上折子了!”舒昊甕聲翁氣地說道。
“林海天?他一個糟老頭子瞎湊什麼熱鬧?”舒霖一聽,酒也差不多全部都醒了,一個猛子跳了起來,怒罵道。
“瞎湊什麼熱鬧?顧寧安那天被封大理寺少卿,難道你沒聽到,林海天替他出頭嗎?”舒昊見這個兒子整日裏頭流連花叢,竟然這樣的事情也看不清楚,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舒霖這才反應過來,想到林海天那日在朝堂之上替顧寧安說話,原來是看上這個人了,便諷刺地笑道:“哼,還以為這個人有多清高呢,如今見著好的,不照樣湊上去了。他如今年紀大了,哼,也開始拉幫結派了!”
舒昊見他事到如今話還說不到正點子上,氣的指著舒霖罵:“這事情你打算怎麼收場?我原本提點下蘇培安,隻是因為你在戶部,如今可倒好了,你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來,如今別說是我了,就算是太後到皇上麵前去求情,皇上也不一定會輕饒你!”
“哼,那個小皇帝能拿我怎麼樣?父王,這麼多年了,你忍辱負重,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嗎?你還等什麼?要是這小皇帝真的對我不客氣,那父王,您就有了借口了!”舒霖一點都不擔心的說道。
舒昊一聽,看了舒霖一眼:“你什麼意思?”
“父王,兒臣是故意的。一來,我看不慣顧筱婉那一家人,那顧寧安,不過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憑什麼說進戶部就進戶部,而且還搶了我的事情,原本戶籍造冊一直都是我在做的,我打算做出點功績來,給父王你爭光,爭取民心的,哪裏知道,那顧寧安竟然將我的事情給搶走了。兒臣沒辦法,隻能設計害他。原本想著,若是能夠扳倒顧寧安也不錯,再來,若是這事情引到了兒臣身上,兒臣也不怕,父王,您這麼多年,不是一直都在找一個機會嗎?如今機會就放在眼前,您為什麼不把握?”
舒霖湊到舒昊的跟前,到最後,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悄聲說道。舒霖喝多了酒,說話的時候有陣陣的酒氣吐出來,讓人惡心欲嘔。
可是舒昊如今卻顧不得這些,他沒說話,隻看著立在屋子一腳的八角琉璃宮燈出神。
確實,這麼多年了,自從先皇在,他就一直在尋找時機,如今那個小皇帝,從還尿褲子,就一直坐在那上頭,轉眼之間,都快要有十多年了。
憑什麼!
舒昊不說話,舒霖見狀,忙繼續說道:“如今那個小皇帝大了,想要放手做政績了,以為這樣就能讓百姓臣服,可他登基這麼多年,他做過什麼事?不都是父王您在後頭一手替他撐起來的嗎?如果他真的要治我的罪,沒關係,父王,你辛辛苦苦忍了這麼多年,兒子不介意,成為您顛覆大清的踏腳石!”
舒昊猛的一驚,朝舒霖看去。舒霖此刻很認真地看著他,完全不像是個喝醉了的人。
“你想清楚了?”舒昊突然問道。
“父王,這事情我想不想清楚無所謂,關鍵最重要的是,你想清楚了嗎?爹,那位置,本來就是你的,你比那個人,更適合那個位置!”
舒霖的話,很快就隨著風,消散在書房裏頭,可是那一個個字,卻像是莬絲花一樣,抓住了他的心,在裏頭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舒霖說的沒錯,他忍辱負重了這麼多年了,一直都在尋找機會,可是那機會,又怎麼會那麼容易的就來!
舒昊長舒了一口氣,什麼責怪和質問的話都沒問,就讓舒霖走了。
舒霖出了書房,見那些縮頭烏龜遠遠地站著,嗬嗬一聲笑,然後又跌跌撞撞,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