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玉書嗔怪地說完這句話，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顧筱婉見狀，忙說道：“瞧你這話說的，阿青姑娘跟著你，你不也一樣方便嗎？”
“她素日裏頭與我出來的少，很多事情還不懂，自是不如阿玉來的貼心！”譚玉書笑著掃了一眼阿青，語氣裏頭，有許多的無奈！
顧筱婉也跟著笑，隻不過，眼神掃到一旁時，看到阿青跪坐在那裏，脊背挺的筆直，就像是一道要急射的箭。
阿左坐在阿青的對麵，也將她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似是不甘，似是憤怒。
顧筱婉也不再繼續說了，說了其他的事情：“我這阿左姑娘與你的阿玉素日裏頭交好，若是得空的話，我讓阿左去你府上探視下阿玉姑娘，你看可好？”
譚玉書自是應允的，離開的時候，帶著阿左也一並去了。
顧筱婉挑了一些東西讓阿左帶著去了，等到回來的時候，阿左滿臉的疑惑。
“看的怎麼樣？”
“姑娘，這阿玉姑娘生病，壓根就不像是好端端的生病的！”阿左想了想措辭，說道。
“怎麼不像？”
“您說的沒錯，一個正常人，平日裏頭冷了自然會穿衣蓋被，可是阿玉卻昏睡的過頭，冷的連被褥都不知道蓋不說，還一夜之間就生了這麼重的風寒，我過去的時候，連她的麵都沒見到，說是大夫說了，這風寒會過人，沒好之前不要靠近，阿玉躺在床上都已經起不來了！”阿左奇怪地問道：“一場風寒而已，怎麼會生這麼重的病！”
顧筱婉此刻也覺得奇怪了，一個丫鬟生病了，那在沒好之後，近身伺候譚玉書的機會基本上是沒有了。
“現在都是那位叫阿青的姑娘隨身伺候護國郡主？”顧筱婉問道。
“嗯，是的，阿玉與這位阿青姑娘同時是護國郡主身邊的大丫鬟，隻不過，這阿玉來的時間早些，與護國郡主的關係也好，所以護國郡主出門，帶的都是阿玉，這位阿青姑娘則留在家中！”
“可是現在，阿玉在家裏頭養病，是這位阿青姑娘跟著外出吧？”
“沒錯！現在護國郡主去哪裏，都是這位阿青跟著！”阿左蹙眉說道，關鍵是這位阿青，看起來並不像麵上看著那麼無害！
想到之前，她似乎看到這阿青在偷偷地偷聽主子們的說話，她心弦就一陣緊繃！
這阿青要提防。
她剛想到這裏，就聽見顧筱婉慵懶地開了口：“明日護國郡主來這裏，你找個機會，偷偷地將蘇訾閱來府上的事情透個一星半點給她！”
阿左一聽，猛地抬頭：“姑娘，你的意思是說……”
顧筱婉點點頭，這個阿青，她總覺得怪怪的，可是哪裏怪，卻一直都說不出來。
今日她表現的倒得體，但是聽她的語氣，看她的神態，哪裏像是一個婢女應該有的，看那神色，倒像是對譚玉書藏了一肚子的氣一般。
怕就怕，這阿青不是個規矩的，生出了其他的心思來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玉書是個性子直來直去的，心思也單純，就怕她身邊的人，生出了其他的心思！”顧筱婉歎道。
此刻的方正行，正是春風得意馬蹄急，娶的美嬌娘，家庭和睦，夫妻和諧，朝堂之上，又多了黃家的助力，更是深得明王的歡心，正可謂，人生圓滿了。
隻不過，這黃如是娶回家門都快三個月了，這肚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倒讓方正行有些著急。
眼見著方正行回到了家，還沒進家門呢，就見柳姨娘的丫鬟著急地過來尋他：“老爺，不好了，姨娘她肚子疼……”
方正行正急著去看黃如是，正所謂有了新人忘舊人，如今與黃如是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一時半會見不到，這心肝就癢的慌，哪裏願意去見柳姨娘，再見到這丫鬟慌慌張張的樣子，更是敗壞了他的好興致，喝道：“慌慌張張的成什麼體統，肚子疼就找大夫，我是朝廷命官，不是看病的！”
說完，也不管那丫鬟，更不去理會柳姨娘，抬腳就朝黃如是的正院子去了。
冬雪被方正行罵了一通，有些不解，但是見他抬腳就往夫人的院子去了，便一下子明白了。
自古新人笑舊人，柳姨娘，現在也成舊人了。
老爺走了，冬雪沒辦成事，心裏頭有些忐忑，這段日子，姨娘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脾氣醜的讓人有些害怕。
不過，有了身子的人脾氣就是會變，也難怪了。
她畏畏縮縮地進了院子，就見柳姨娘躺在軟榻上歇息，薄薄的絨毯蓋在她的小腹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此刻一覽無遺！
冬雪悄悄地走了過去，柳念柔聽到聲響，坐起了身子，臉上本來含著笑，但見到隻有冬雪一個人的時候，柳念柔的臉色陡然一變，冷聲喝道：“老爺呢？”
冬雪“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姨娘，老爺他……他沒來！”
“沒來？”柳念柔眸子狠厲，一雙嫩白如蔥根的手狠狠地抓緊絨毯，玉手上還冒著青筋：“他為何不來？你有沒有說我肚子疼？”
“奴婢說了……隻是……”冬雪慌忙地磕頭，邊磕頭邊說道：“老爺說他是朝廷命官，不是看病的大夫……說……說姨娘要是肚子疼的話，就找大夫！”
“砰……”柳念柔的手狠狠地拍了一把軟榻的扶手，氣的是臉色慘白：“讓我去找大夫？好啊，好啊，如今果真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她黃如是自從嫁進來之後，老爺日日夜夜留宿在她的正院，我這個小院，老爺何時來過一回！”
柳念柔氣的臉色鐵青，從軟榻上站了起來，寬大的衣裳將小腹完全給遮住了，且加上柳念柔原本就如弱柳扶風，這穿上寬大的衣裳之後，小腹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
冬雪見柳念柔氣的走來走去，生怕她摔著了，忙起身去攙扶她：“姨娘，你小心點，小心別氣壞了身子！”
柳念柔氣的要死，可是聽了冬雪的話之後，聽話的坐在了軟榻上，用雙手捧住小腹，剛才的氣惱一掃而過，滿臉的得意。
眼角狠厲地掃過院子裏頭的一切，心中得意萬分。
黃如是啊黃如是，你就算得寵愛又怎麼樣？你再怎麼得寵愛，你也生不下一子半女的！
想到這裏，柳念柔越發的得意了，就連方正行不來她這裏，也不那麼生氣了。
若是方正行來了，她還要找借口不同房，這樣最好，她安安心心地在這小院子裏頭養胎，等孩子再大一點，她就能夠拿出這個殺手鐧了。
現在當務之急的，就是好好的養胎，把自己養的好好的，把孩子養的好好的！
“去，去幫我燉份燕窩來！”柳念柔也不再生氣了，重新又躺回了軟榻裏頭，輕聲說道。
冬雪沒動，皺眉說道：“姨娘，燕窩吃完了！”
“吃完了？”柳念柔眼睛也沒睜，說道：“不是讓你去庫房支領嗎？”
冬雪畏畏縮縮地開了口：“庫房說這燕窩沒了！”
“不夠不會去買嗎？”柳念柔聽了這話，這才睜開眼睛，惱怒地說道：“你去跟管家說一下，就說我這裏的燕窩沒了，讓他趕快去買！”
冬雪站著沒動，柳念柔氣急：“怎麼回事？夏雨不在，你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了？”
“姨娘，我跟管家說了，管家說……說……”冬雪支支吾吾的開了口。
“說什麼？你倒是說話啊！”柳念柔喝道。
“管家說夫人身子不好，如今都是燕窩在養著，每個月燕窩的份例就那麼多，光夫人一個人吃都不夠！所以，所以……”
“所以，這些下人就克扣了我的燕窩，去討好夫人，對不對？”柳念柔吼道。
冬雪忙不迭地磕頭：“姨娘，您別生氣，您別生氣！”
“別生氣？你讓我別生氣？她風風光光的嫁進來，全府裏頭的人都討好她，我也忍了，現如今竟然還拿著我的份例去討好她，簡直是豈有此理！”柳念柔氣的從軟榻上跳了起來，一蹦三尺高，嘴裏罵罵咧咧的，一張臉氣的鐵青。
冬雪在一旁幹看著，心都嚇的提到了嗓子眼裏頭。
姨娘如今懷有身孕，還這麼動怒，這要是一個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