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的家丁也不是沒人上前,隻不過,那十幾個人個個都像是練家子,三下五除二就將方府的家丁打的人仰馬翻,偏廳裏頭一片吵雜,三兩下的功夫,就再也沒人敢上前了。
沒有人敢上前,而來道賀的客人更加不會上前管這件事情了,頂多看兩下熱鬧,說兩句話而已。
“那是爹準備的聘禮,不過,都是我娘的嫁妝,現在,我來把我娘的東西拿回去,物歸原主!”
方佩雅搖了搖手裏頭的一張已經褪色的紅紙,嘴角銜著一抹冷笑。
安靜的小園子裏頭,柳念柔手裏拿著一個湯婆子,放在懷裏頭正舒服的背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姨娘,姨娘……”冬雪從外頭回來,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麼了?一驚一乍的!”柳姨娘見她慌裏慌張的樣子,不滿地睜眼看了一下。
“大……大……”
“大什麼大?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柳念柔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冬雪狠狠地長吸兩口氣,這才一口氣說道:“姨娘,大小姐回來了……”
冬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那個姑娘自詡是大小姐,還露出了耳際後的黑痣,不然的話,誰知道那是大小姐啊!
變的也太好看了,哪裏還有當時的又胖又醜!
“她回來了?”柳念柔一聽方佩雅回來了,喜的立馬就座了起來,手裏的湯婆子也不要了,順勢就站了起來,眉眼笑成了一團:“大小姐真的回來了?她現在在幹嗎?”
“她……她在搶夫人的嫁妝!”冬雪這時氣也順了,忙將前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告了柳念柔。
這些她倒不覺得奇怪,畢竟,迎娶新夫人的聘禮的禮單,是她去送給盧夫人的!
“除了她,盧家還有誰來了?”柳念柔興奮地問道。
果然,這盧家的人還是坐不住了。
八十八抬聘禮裏頭,就有五十八抬是盧文心的嫁妝,擱誰,也坐不住啊!
這不,來鬧了吧!
“盧家沒人來,就是大小姐一個人帶著十幾個家丁樣的人來了!”
“嗤……這膽小如鼠的大小姐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竟然敢一個人來找老爺要嫁妝?”柳念柔嗤笑道。
冬雪眉頭一皺。
豈止是膽子變大了,整個人都變了呢!
“是啊,大小姐她是……是變了許多!”冬雪支支吾吾地說道,狀似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柳念柔。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畏首畏尾的大小姐看到她娘還有那麼多的嫁妝,怎麼可能不變!別看那些東西上了年頭了,可件件都是老古董呢!若不是要給這新夫人來個下馬威,那麼多東西,我可舍不得!”柳念柔眸中透著一抹狠厲,凶狠地說道。
冬雪:“姨娘,大小姐……她……她真的變了!”
柳念柔並不想知道方佩雅的變是哪裏變了。能不變嗎?母親被和離趕出了方家,她方府的嫡長女變成了盧家的寄人籬下的表小姐,再不變的話,怕是連骨頭渣子都要被人吃幹抹淨了!
柳念柔心情極好,擺擺手說道:“罷了,你前頭也不用去盯著了,讓他們鬧吧,鬧的越厲害越好!”
到時候,盧家的人拿走了五十八抬聘禮,留下剩餘的三十抬,還有黃家陪嫁的二十台,可就隻剩下五十抬了。
嘖嘖,一個二品的誥命夫人,嫁人都這麼寒酸,這要是說出去,怕是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呢!
想當年,老爺把自己這個妾氏迎進門,都給了三十八抬的禮金呢,娶一個二品的誥命夫人進門,才給三十八抬,哈哈,想想,柳念柔都直呼過癮。
“可是姨娘,二小姐和三小姐還在前頭跟大小姐鬧呢,要不要讓她們回來?”冬雪不安地問道。
大小姐變了太多了,她有一種直覺,二小姐和三小姐今日絕對鬥不過現在的大小姐。
“讓她們鬧吧,省的到時候新夫人懷疑咱們!我還巴不得那兩個孩子去鬧呢!”柳念柔不屑一顧地說道。
蘭心和竹韻都不知情,怕是此刻肯定在跟方佩雅鬧開了,鬧開了也好,兩個孩子為了父親和母親的名譽著想,跟方佩雅鬧,誰還能說半句不好!
而且,兩個孩子鬧,到時候黃如是想要懷疑,也懷疑不到她們頭上來。
冬雪還要說什麼,柳念柔自從有了身子,便時不時地犯困,此刻捂著嘴,打著哈哈,慵懶地說道:“你下去吧,我再睡會兒!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要喊我!”
“是!”冬雪領命,扶了下身子,到門口守著去了。
隻是,心裏頭卻有些擔憂,二小姐和三小姐在前院,不會吃什麼虧吧?
看大小姐那如今凶狠的模樣,雖然變的越來越漂亮的,但是那眸子裏頭的冷意,就像是從地獄裏頭爬上來的惡鬼,來索命來了!
冬雪回想起那一雙犀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前院裏頭,五十多抬聘禮已經全部都用其他的箱子裝滿了,正一箱箱的放在一旁。凶神惡煞的家丁們瞪大了眼睛守在那裏,防止別人靠近。
這個喜宴,竟然半途中出了人來搶嫁妝,可真的是稀罕事。
更稀罕的是,用前夫人的嫁妝當聘禮,才更更稀罕呢!
眾人伸長了脖子看,方家真的是好戲連台,一樁又一樁,讓人回味無窮。
“逆女,你在幹什麼?”突然,一個聲音炸響,眾人回頭,就見方正行正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從後院一臉怒容的回來。
他剛進洞房,算好了時辰的,他還要讓童子壓床,要挑喜帕,這些事情都還沒有忙完呢,就聽見下人的稟報,說是大小姐在讓人搶新夫人的嫁妝!
問清了緣由之後,方正行是破然大怒:“豈有此理,盧文心的東西早在和離之後就已經全部都送回了盧家了,她哪裏還有東西留在方家,我那樣說不過是給她留個麵子罷了,她竟然拾掇著女兒不識好歹的來攪和,簡直是豈有此理!”
黃如是自然是沒聽到下人的聲音,她此刻剛剛被挑好蓋頭,正是一臉嬌羞的坐在喜房裏,等待著方正行回來。
見方正行一臉不正常的神色出去,黃如是也不是個傻子,忙讓一旁的一個丫鬟跟著也去了前院!
正好,方正行到達偏廳的時候,聘禮單子上所寫的禮單全部都收回來了。
整整五十八抬,全部都空了。
方佩雅重新裝的箱子,此刻也有人開始往外挑了。
方正行見偏廳裏頭本來擺放的滿滿當當的嫁妝,已經空了一半,空箱子隨意地疊放在一處,箱子上頭係著的紅綢子隨意被撕扯丟在地上,一片狼藉。
這害人不害人姻緣,在人家成親典禮上頭鬧事,這意味著以後人家的姻緣會幾經波折,不得善終的!
方正行是個極信因果,也極其好麵子的人!
不然的話,他不會在成親之前去找道士算命。
那道士說了個黃道吉日,還說若是能在那日洞房的話,一定能生兒子。
而且,為了保險起見,一定要挑兩個三四歲的童子壓床,這樣的話,能保萬無一失。
他娶黃如是,給黃如是請封二品誥命夫人的位分,給黃如是八十八抬聘禮,這些,都是為了麵子。
他如今已經是朝廷的二品大員,又是娶第二個夫人,這成親典禮一定要熱熱鬧鬧的,不讓人看輕了去。
所以,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就是生怕別人覺得他這個成親典禮寒磣了。
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有想到,大女兒竟然會來鬧事。
“爹啊,你快來管管,大姐要把母親的嫁妝全部都拿走!女兒攔不住啊!”方蘭心見方正行出來了,忙上前委屈地拉著方正行的衣袖,哭訴道。
方竹韻見姐姐如此,也跟著哭了起來:“爹,大姐她帶了好多人過來,說這些東西都是她娘的,要全部都拿走啊,可是這些東西,明明都是爹準備的!”
方正行這下子終於聽明白了。
這方佩雅來拿東西,感情是來拿那些聘禮的!
弄清楚了這裏頭的事情,方正行越發的火冒三丈。
“你鬧夠了沒有?”這嫁妝和聘禮都被弄成了狼藉的模樣,周圍的客人都是伸長了脖子看好戲的。
一些平日裏麵不和心不和的人,更是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