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婉身形不動,雖跪在那裏,卻是一舉手一投足之間自有一種芳華在,太後看了許久,這才開了口,略帶氣勢的說道:“起來吧,別跪著了。”
顧筱婉叩謝之後,這才恭敬的起身,溫順的垂著眉,立在一旁。
太後見狀,道:“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顧筱婉依言,靜靜的抬起頭,眼睛裏毫無波瀾,猶如一潭寧靜的湖水,不畏不亢,又帶著對上位者的尊敬。
這一抬頭,上麵一切也落入了顧筱婉的雙眸中。
隻見正前方坐著一位年約四十的華服婦人,麵色白皙紅潤,目光炯炯有神,一身絳紅色的牡丹褙子,袖邊是金色繡成的五彩蝙蝠,下身是同色的五彩蝙蝠織錦牡丹雲紋裙。
黑丫丫的烏發壓成了圓髻,頭上點翠首飾一套,顯得她異常的富貴雍容。
一張臉慈祥和順,唯獨一雙眼睛,透著上位者的威儀凜然,看著和氣卻又令人心生敬畏。
親和之中帶著威儀,彰顯著王者風範!
顧筱婉在打量著太後,太後也在打量顧筱婉。
她是聽說過這個丫頭的,還未見過麵,一個山野出身的小姑娘就得了皇上的褒獎,這樣的殊榮,這大清怕是隻有這小姑娘一個人才有吧?
太後還記得當時勸過皇上,可是皇上卻說這小姑娘雖然出身鄉野,卻有為民風範,是我大清朝的典範!
那時候,皇上剛登基不久,要萬民之心,這個小姑娘剛好在就借著了這個機會,一躍從農女變成了上了皇家玉蝶的縣主。
這下子,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人人都在猜測這安平縣主的為人,多是粗鄙粗俗無禮不堪。因著她隻是五品縣主的身份,且自家的身份又太卑賤,京城裏傳過一段日子,可也沒誰親眼見過這位。
太後娘娘便也把這回事情給忘記了,後來要做壽辰,也不知道是誰開的口,說這位安平縣主從來都沒有來過皇宮,又是皇家玉蝶的身份,便也讓她來了。
自此,太後便一直都遺忘了這回事情。
直到昨日,皇上跑來說自己給安平縣主加了份位,如今已是郡主了。
這大清如今不過兩位郡主,其中一位是王爺之女,身份本就高貴顯赫,另外一位是驃騎大將軍的孫女,一家建功無數,這郡主份位也自然是實至名歸。
偏偏這位郡主,卻是什麼都沒做,又讓皇帝給賞了位份,且一下子從五品的縣主一下子榮升到了二品的郡主,這讓太後有些難以接受,便提議今日也要見上一見。
等到一見,太後竟也有些出乎意料。
上回蘇家的詩詞歌會一事,太後也是有耳聞的,今日一見,這心中的出乎意料越發的大了。
麵前的顧筱婉,不過十六歲上下的年紀,身材高挑,體態豐盈。
一雙秀眉好看的如畫出來的一般,除此之外,她的五官並不是一眼望過去就很驚豔的那種,偏偏放在一塊,就精致的讓人挪不開目光。
眼眸平靜如湖水,鼻子小巧高挺,雙唇不點即紅。
肌膚似雪般白嫩,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高雅的氣勢。頭上三尺青絲黑得發亮,巧手綰成了如意髻,僅插了一支玉簪,玉簪上雕著一朵血色的芙蓉花,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更是與身上的那身透著隱隱光澤的灰色衣裳上的血色芙蓉相得益彰。
而她身上的那一身衣裳,饒是見過了多少天下最美的東西的太後娘娘,也不由得多稱讚了幾聲。
大紅色的芙蓉花繡在灰色衣裙的裙擺處,那灰色衣裙上本有的光澤就像是漾開的一道道的水波紋,泛著冷冽的光澤,和身上那大朵似血的芙蓉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越發襯得麵前的女子膚白似雪,氣質芳華。
太後自詡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貌美如花,所以皇上和長公主也都生的英俊瀟灑、國色天香。
可再見到麵前這個安平郡主的時候,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卻讓人有一種想要親近之意,眉眼不夠驚豔,卻看過一眼便挪不開目光,以致沒有半分的張牙舞爪,淩冽逼人。
渾身上下溫婉卻不疏離的氣質讓人一見就傾心,他日,定將是一個溫婉孤傲的美人兒。
太後看著顧筱婉的目光,都帶著一絲讚賞。
是個不卑不亢的姑娘!
“你就是皇上新冊封的安平郡主顧筱婉?”太後娘娘看完了人,拿起一旁的參茶喝了起來,雖然她盡量放平和了語氣,可是天生就是上位者的人,語氣中還帶著好幾分的威儀!
“回太後娘娘的話,民女得皇上厚愛,被封郡主,今特來叩謝皇恩!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顧筱婉垂眉,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太後一聽,便笑了,跟著一旁的姑姑笑著說道:“錦衣,這丫頭倒是個膽子大的!哀家不過是說了一句話,她倒回了哀家好幾句!”
顧筱婉的回話裏沒有絲毫的膽怯,相反,語氣舒緩,不疾不徐,並沒有因為麵對太後緊張而語速加快或結結巴巴,也沒有因為怯弱而不敢言語。
一旁的錦衣是個與太後娘娘歲數相當的人,如此與太後相熟,想來是身邊的大姑姑!
錦衣笑著說道:“那是太後平易近人,不然從未見過太後天顏,這郡主豈不是要嚇得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錯,倒是個人物,錦衣,賜座吧!哀家許久沒看到這樣的妙人兒啊,倒是要好好的聊聊!”太後娘娘命人賜座,顧筱婉又重新跪了下去,叩謝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