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縣主的手光滑柔然,就像是蔥根一樣白皙,可是自己的手,由於常年的勞作,上麵已經起了不少的繭子,而且,由於剛才從田裏回來,髒兮兮的,雖然在河溝裏麵洗了下,但是指甲縫裏的泥巴還在,兩個人的手呈現了鮮明的對比。
顧筱婉拉著範玲,仔細地打量了一下。
範玲和其他的村子裏的姑娘沒有什麼不同,由於要長年下地幹活,身材有些壯實,剛才從地裏回來,許是很熱,腳上穿著一雙草鞋,草鞋上滿是水漬,邊緣還可以見著泥巴,想來剛才來的時候,在河溝裏洗了下,又怕顧筱婉等的太久了,還沒有完全的洗幹淨,就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鼻頭還可以見著汗水珠,也來不及擦一擦。
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斷卦和褲子,褲腳都用草給紮了起來,挽在小腿肚子上,這樣的話,做事比較方便。
在農村,姑娘家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說什麼除了手和臉,不能露出身上的任何一寸地方。這在鄉下,特別是要下地幹活的農村姑娘,完全就是不切實際的。
她們要活命,就要下地幹活,要想做的幹淨利落,就要把身上衣裳給紮起來,這樣又方便還能不讓衣服弄髒了。
範玲的全身穿著,看起來就是個淳樸的要做事的姑娘。
而範玲此刻,也打量了下顧筱婉。
在她的印象裏,曾經幾次遠遠地看過安平縣主。
有幾回見著安平縣主,都是穿著好看的衣裳,那衣服的料子在陽光底下都能散發出光澤來,一看就知道那料子很昂貴,他們這種人,哪怕一輩子都穿不起那樣的好料子。
可是今天,安平縣主竟然隻是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棉布衣裳,沒有多餘的裝飾,就連那裙擺,也比往常高了一寸。
頭上也隻是插了一根木頭的雕刻著梅花的簪子,除此之外,沒有一處能夠配的上顧筱婉安平縣主身份的地方。
範玲是個聰明的人,不由得心裏又一陣感激。
但是,自己的手裏還有泥巴,真的擔心自己會弄髒了她的手啊。
範玲要抽出來,哪裏知道顧筱婉壓根就不放。
範玲有些不好意思,忙壓低了聲音說道:“東家,我手髒……”後麵的話沒有繼續說出來,想必安平縣主是懂得!
顧筱婉笑了笑,握著範玲的手更緊了,更是笑著回答她:“那有什麼,我以前在地裏幹活,還跌到泥巴塘裏麵去過呢!”
顧筱婉說的話是真的,隻不過是以前的顧筱婉!
範玲見顧筱婉不在乎,這心也就放了下來。
顧筱婉要跟她說話,而且是姑娘家的話,這裏人多,自然不好開口,怕是自己開了口,範玲也不會跟她說太多,於是說道:“範姑娘,我們去你的屋子坐坐吧!”
範玲忙應了,兩個人拉著手就往屋子裏去了。
剛才範大渠去找範玲的時候,顧筱婉並沒有進屋子,主人沒有邀請她,她也不能隨便進出別人的屋子。
這回範玲帶著她進來,自然是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屋子裏麵的景象。
確實,她猜的沒有錯,範家確實是家徒四壁。
正堂裏,除了一張四方桌子和幾把長條凳子之後,並沒有了其他的東西。
但是,屋子裏幹淨整潔,纖塵不染。
範玲帶著顧筱婉來到她的屋子,一進去,裏麵雖然隻有一張床,還有一個櫃子,想來是放衣服的,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就連床單也都拾掇的整整齊齊,被褥雖然已經洗的泛白了,但是卻幹淨。
從一個人的家庭,就能看出這家裏人究竟怎麼樣。
範家家裏幹淨整潔,更能看出這家人素日裏都是勤勞幹淨的。
範玲從外麵搬了兩個凳子進來,邀請顧筱婉坐下,想要去倒水卻被顧筱婉給拉住了。
“咱們兩個說說話吧,我也不渴,不用喝水了。”顧筱婉笑著說道。
範玲見狀,也隻能坐了下來,等著顧筱婉和自己說話。
但是心情卻比剛才要好了許多,安平縣主是個好人,不然的話,也不會因為來自己這裏,特意不穿自己的華服,這點,範玲看在眼裏,銘感五內。
顧筱婉並不知道範玲心裏是怎麼想的,就開了口,隻不過,她說的話,也不過是範玲平日裏都做些什麼而已。
範玲也都一一回答了。
聽了範玲的回答,倒讓顧筱婉很是親切,就像是想到了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每日裏都要上山砍柴,找吃的,做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兩個人說著家常話,不由得就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顧筱婉是個沒有架子的,又見範玲的身上,能找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和生活,不由得倍感親切。
兩個人說著家常話,不由得就拉近了二人的距離。
聊著聊著,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顧筱婉此行來的目的上了。
“範姑娘,我今日過來的目的呢,想必來的時候,範大叔就已經跟你說了。我這次來,確實和昨日的劉家嫂子一樣,來提親的。”
沒想到顧筱婉的話還沒有說完,範玲就搖了搖頭:“安平縣主,恕我不能答應您!”
“為什麼?”顧筱婉見範玲的態度還沒有變,很是好奇,忍不住就多說了兩句:“石頭哥哥是個好人,勤勞踏實能幹,要是嫁給他的話,以後也必然會有一個結實的臂膀能夠依靠!你也不用這麼辛苦!”
“東家,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嫁!”範玲還是之前一樣的態度。
“為什麼?你是看不上石頭哥哥嗎?”顧筱婉問道。
範玲一聽,忙搖頭解釋道:“沒有,沒有,東家,石頭很好,張家也很好,是我配不上石頭!”
由於範家租的是顧筱婉地,石頭又替顧筱婉管著這些田地,平日裏,石頭都會到各塊田裏去看看,這也是顧筱婉交代的。
最主要的,也是去田裏地上看看大家種的是什麼,最近有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若是田裏的農作物出現了什麼問題的話,石頭能當時解決的就解決,不能解決的就告訴顧筱婉。
顧筱婉前世是農學博士,農作物出現了什麼情況,會有什麼症狀,她了解的很清楚。
如何防治害蟲,如何預防植物生病,顧筱婉自然是個行家裏手。
顧筱婉的舉動,讓村子裏的人無比的擁護,隻要是家裏的地上有問題的,都會去找石頭的。
所以,一來二往的,石頭跟範玲接觸的也不少了。
範玲田裏要是有什麼問題,也都找石頭幫忙,兩個人也認識。
聽了範玲的話,顧筱婉更加疑惑了。
既然範玲覺得石頭很好,可是……
為什麼又不答應呢!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呢?能告訴我原因嗎?是不是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呢?”顧筱婉想要了解清楚,若是範家有什麼困難的話,她能幫助解決的就會解決。
範玲聽了,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有沒有,我每日裏都忙的跟個陀螺一樣,哪裏還有時間去喜歡別人!而且,我家裏的這個情況,我也不能去喜歡別人!”
怕拖累了人家!
範玲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微微垂著的眉,能看出她心底的酸澀。
她今年已經二十了,這在村子裏,早就是個老姑娘了。
跟她一般大的後生,都已經娶了媳婦了,唯獨她,成了個老姑娘,沒成親的後生,年紀都要比她還小上好幾歲,這樣的年紀了,家裏的情況又這樣,還能嫁給誰呢!
不如幹脆不要嫁了,就留在家裏,好好的照顧爹,再好好的種田,等這幾年存點錢,給弟弟討個媳婦,到時候,她就帶著爹住到一邊去,伺候爹終老!
自從誤了自己的親事之後,眼看著年紀越來越大,範玲的這個想法越發的強烈了。
等到她心如止水了,可是沒想到張家竟然派人來提親了。
還是那個安平縣主的家裏人。
範玲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人都是懵的!
石頭比她還要小上兩歲,家裏的情況又好,還有安平縣主,他想要娶什麼樣的媳婦沒有,哪怕娶鎮子上的人家小姐,都能娶的上,可為什麼偏偏看上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