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8範大渠

阿左的眼睛還緊緊地盯著顧筱婉的背影,雙手呈托舉狀,似乎打算隨後去扶住可能會掉下田埂的姑娘。

阿末挑著挑子走在最後,他在後麵見阿左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一陣好笑,姑娘小時候可是抬著水走田埂路都一點問題沒有呢。

顧筱婉安安穩穩地走過田埂路,來到寬敞的路上的時候,身後的阿左這才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剛才可生怕姑娘會掉下去呢!

眾人又繼續往前走,繞過一片樹林,就有三三兩兩的農舍映入眼簾。

農舍都是簡陋的土坯房子,還有一些牆倒了,露出裏麵黑乎乎的房舍,簡單的枝丫圍成的柵欄,看著很是簡陋。

劉大壯媳婦帶著他們繞過了其中幾乎房子,徑直來到了最裏麵的一戶房子了。

與前麵的房子都一樣,這房子也是土坯成的,其中一間大的,一間小的。

小的土坯房子上麵還有煙囪,想來這小房子是廚房。

房子用一些樹枝丫圍成一個小小的院落,原路的中間放著一根竹竿,上麵晾曬著黑灰色的褂子,還有一些竹篾,雖然簡陋,但是裏麵卻幹淨整潔的很。

院子裏麵,雖然柴火、竹篾子、菜地都有,但是擺放的都是整整齊齊的,而且地上也都幹幹淨淨,想來,這家的主人也是個愛幹淨的人。

院落的中擺著做了一半的竹簍子,還有一張小凳子,想來,剛才有人曾在這裏編竹簍子。

劉大壯媳婦朝裏麵喊了一聲:“範大叔,你在家嗎?”

剛喊完,就從裏麵傳來哎的一個聲音。

聲音很是蒼老,想來,應該是範玲的父親。

果然,沒一會就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老者,,滿頭的烏絲白了一辦,臉上還可見歲月風霜對他的饋贈。

眼神渾濁,臉上雨雪風霜,深深的皺紋。

範玲如今好像也就才二十歲,按理來說,他的父親最多不過四十歲,可是見這老者,看起來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身形消瘦,想來,為了照顧他的兩個孩子,這位老人,吃了不少的苦。

那範大渠走了出來,見來的人是劉大壯媳婦,有些驚訝:“大壯家的,你怎麼又來了?”

問完之後,看了一眼劉大壯媳婦旁邊的人,那雙渾濁的眼睛都睜大了。

看了半天,不可置信地說道:“東家,您怎麼來了?”

顧筱婉笑著說道:“範大叔,來找您有事!”

範大渠邊說就邊上前,連忙把院落門打開,邀請他們進去,邊說還邊自責:“東家,您怎麼過來了?我這裏簡陋,您直接喊人來,我去就行了!”

看來,範大渠並不知道顧筱婉來的目的。

院子裏麵隻有一個小凳子,還是他剛才編竹簍子的時候坐的,又低又窄,東家坐肯定是不舒服的,忙跑到裏麵去找家裏最好的凳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他認為又寬敞又好坐的椅子,立馬跑了出來,生怕顧筱婉等久了。

將凳子搬到顧筱婉麵前的時候,還不停地用袖子在凳子上擦來擦去,想來是想告訴顧筱婉,他的凳子是幹淨的,已經擦過了。

顧筱婉見他那忙碌的樣子,忙笑著說道:“範大叔,您別這麼客氣,這椅子幹淨,不用擦了!”

說完,在範大渠的殷切的目光裏,絲毫沒有猶豫的坐了下去,而且,是整個人都坐了進去。

範大渠見顧筱婉坐下了,而且一點都不嫌棄的樣子,心裏的誠惶誠恐這才好了些。

劉大壯媳婦幫著他早就端出來了幾個凳子,也放在院落裏。

範大渠搓了搓手,那雙飽經風霜的臉上有些局促,站在顧筱婉的麵前都不好意思抬頭說話:“東家,您坐著,我去端水來!”

搓了半天手,這才想起來,安平縣主來了,這坐下就要喝茶呢。

家裏是沒有茶的,可是水有啊,自己要去給安平縣主倒水。

說完,轉身就要去廚房,劉大壯媳婦忙叫住了他:“範大叔,您先別忙了,這次縣主來,是來找您有事的!您先坐唄!”

阿末和阿左並沒有,站在顧筱婉身後不遠處,範大渠看了眼顧筱婉,顧筱婉滿臉的笑意,指了指他旁邊的凳子說道:“範大叔,您先坐吧,劉嬸子沒說錯,我來找您是有事的!”

有事?

有什麼事啊?

範大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東家找自己這個佃農有什麼事情啊?

範大渠心裏沒底,心裏有些慌亂,但是見東家那笑眯眯的樣子,想來應該不是壞事。

但是,會是什麼事情呢?

範大渠是個直人,他想不來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隻能問道:“東家,您……您來找小的,是有什麼事嗎?”

顧筱婉見他那般局促,心裏也很是不安,忙說道:“範大叔,您別擔心,我這回來,是有喜事!”

喜事?

範大渠有些愣神!

昨天大壯媳婦來,說的也是喜事。

可是……

小玲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呀!

範大渠剛想要說什麼,就見劉大壯媳婦站了起來,笑眯眯地說道:“範叔,縣主今日來,還是為了昨日我跟您說的那門親事!”

“可是,小玲已經回絕了!我也不好說什麼!”範大渠說道,儼然一副我也坐不了她的主的樣子,明顯就是聽女兒的話!

顧筱婉倒是很好奇,這範大渠還真的是個好父親。

在這古代,很多男人都認為,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屬品,妻子也好,女兒也罷,女人就是他們的物件。

妻子是管理家庭、生兒育女的機器,女兒則是賺錢的機器,古往今來,比比皆是。

乍一見到,範大渠竟然以他女兒的意思為宗旨,女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或許有人會說這樣的人沒有主意,可是在顧筱婉,或者在範玲看來,這樣的父親,才是真正的慈父。

女兒認為什麼是對的,我尊重她的選擇。

按理來說,張家這樣的好人家,範家這樣的人家,應該是歡心的,更是滿意的,可是……

範家,竟然拒絕了。

“大壯家的,你也知道,昨兒個你來,玲丫頭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啊!”範大渠還是那句話。

顧筱婉仔細地看了他一眼,神態很自然,沒有半分的不甘心。

“範大叔,你想想看,張家那孩子,是個多老實勤快的孩子,而且,張家又是個什麼人家,這麼好的人家,玲丫頭嫁過去那可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是去享福去的!你要是不同意,這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到時候你後悔可都來不及了!”劉大壯媳婦說道,勸著範大渠。

顧筱婉在一旁沒有說話,一直都笑意盈盈的,現在是劉大壯媳婦她說的,若是實在勸不動,她就來好了。

範大渠哎了一聲,坐在凳子上,勾著頭,看不到他的神色:“大壯家的,我家裏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我就這麼一個閨女,從小就沒有娘照顧,她就是我的命啊!我答應過她,她的婚事由她來做主,張家好,我知道,我更知道小玲嫁過去會過什麼樣的好日子,可是她不同意,我就不能逼她!”

範大渠知道張家是個殷實人家,又與顧筱婉有關係,小玲要是嫁過去,那郭的日子……

範大渠想都不敢想。

他也想要小玲嫁過去過好日子,不要再跟著他這個窮父親過這種飽一頓餓一頓的日子。可是,閨女不答應,他也不能逼她!

劉大壯媳婦話都已經這麼說了,可是這範大渠還是不鬆口。

隻能無奈地朝顧筱婉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

“縣主,您看,我已經盡力了,可是……”劉大壯媳婦來的時候一臉的勢在必得,可是見範大渠這般的油鹽不進,也隻能甘拜下風了。

範大渠的倔強,還有範家那兩個孩子的倔強,在這村子裏,可是出了名的。

範大渠一聽她說出縣主,先是一驚,馬上就想到東家來的意思了,聽這話,難道是說……

範大渠想都不敢想。

範家,從外麵看,清減卻幹淨,裏麵還沒看過,想來應該也是家徒四壁,家裏很是窮困潦倒,顧筱婉很熟好奇,這範家還真的有風骨。

決定了的事情怎麼都改不了。

範大渠見顧筱婉抬頭在家裏四下張望,再看了看她身後那兩個隨從,眼光順勢瞟到那隨從腳下的兩個挑子,都用紅綢子半蓋著,但是從那冒尖的的地方,大約也能看出裏麵裝著的究竟是什麼!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