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力本來是見這群孩子在外麵嬉戲打鬧,平日裏也是見過的,都知道是家裏窮的,也沒打算要去訛他們。
可是後來看著這幫孩子裏麵有兩個穿著亮麗光鮮的孩子,就是顧寧平和顧筱逸,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兩個孩子。
因為這孫大力平日裏不回家,一到逢年過節就回家東家躥躥、西家躥躥,美名其曰是拜年,實際上就是來混吃混喝的。
很是得人討厭。
見他們在一起玩的開心,像是很熟悉的樣子,那孫大力就又起了旁的心思。
正好家裏有一口破鐵鍋,就端了出去,故意擠到他們的周圍去,然後就裝模做樣地摔了,還偽裝成是他們給碰的摔的。
沒想到一下子就被顧寧平給識破了,那孫大力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見自己討不到半分的好處,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劉荷花繼續說道:“平哥兒,咱們走,別理他,他平日裏無所事事,整日遊手好閑,一到過年就回來騙吃騙喝的!”
顧寧平正全部心思聽劉荷花說話呢,哪裏注意到那孫大力眼光一閃,身形一動,立馬爬起來,一溜煙就跑的沒影子了。
顧寧平正要去追,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寧平,別追了!”
顧寧平立馬轉頭,親熱地喊道:“姐姐!”
顧筱婉興奮地看了一眼顧寧平,這孩子還真的長大了,會自己處理事情了。
“你幹的不錯!”顧筱婉誇讚道。
顧寧平見姐姐這樣說,臉上有些羞澀。
阿末在一旁也誇獎道:“平哥兒,你真不錯,剛才你那一番行為有勇有謀,實在是厲害!”
一旁的劉小牛那些小孩子剛才從震驚裏麵回過神來,看著顧寧平,眼底崇拜的目光越來越盛:“平哥哥,平哥哥,你好厲害,你好厲害啊!”
在一群半大的男孩子眼裏,自然是崇拜那些會武功的大俠了。這回見著顧寧平迅速地救下了劉小牛,還三下五除二地就打趴下了孫大力,一個個對顧寧平崇拜的不要不要的!
顧寧平見那群小夥伴們都一個個崇拜的看著自己,就覺得自己一下子就長大了一般,挺起了胸膛。
而顧筱婉也是一樣,看著顧寧平,嘴角銜著欣慰的笑容。
這村子雖然離顧筱婉住的顧園不是很遠,但是顧筱婉還從來沒有過來看過,於是就提議讓幾個孩子當向導,帶著她四處轉轉。
見顧筱婉想要去轉轉,大家的興致就更高了,於是,年紀小的就蹦蹦跳跳的在前麵帶路,劉荷花就跟在顧筱婉的身邊,給她介紹村子裏的人。
這村子裏麵,有一些人是顧筱婉家裏的佃戶,聽到劉荷花說出他們的名字,再看看他們住的那屋子,心裏也暗了暗。
有些人家裏,實在是太窮了,這房子就是個茅草屋,用稀泥活成的。
若是來場狂風驟雨絕對是抗不住的,也不知道這家裏人的生活如何。
顧筱婉跟著大部隊走,不一會兒,就走過了整個村子,來到了村子的外圍。
外圍的不遠處,有一棟單獨的房子立在那裏,還依稀能夠看到一個佝僂的老婦人在摸索著什麼。
顧筱婉正好奇這家裏怎麼到現在還沒有炊煙的時候,一旁的阿末低頭說道:“姑娘,那是錢老三的家裏,那個老婦是錢老三的娘,聽說是個瞎子,看不見的!”
劉荷花此刻也開了口,指著那棟茅草屋說道:“婉姐姐,那是錢老三家裏,那外麵站著的是他娘!”
“錢老三被抓起來了,他娘平日裏吃什麼?自己一個人怎麼過日子?”顧筱婉凝了凝眉頭,有些於心不忍地問道。
她是聽說過錢老三是有個瞎眼的娘親的,可是那個時候因為錢老三偷了她的番薯,她肚子裏麵窩了一肚子的火,把錢老三抓進去了關進牢房了以後也沒有想到他家裏的事情。
如今一見那瞎眼的老婦,那佝僂的身軀,心裏就有些傷心。
劉荷花歎了口氣說道:“錢老三在我們村子裏的名聲不好,可是他娘還是不錯的!原來眼睛沒有瞎的時候,可勤快了,對村子裏的村民也好,大家夥都喜歡她!可是後來錢老三因為總是被關進牢房裏麵,他娘的眼睛就哭瞎了,錢老三又總是偷村子裏的東西,大家討厭死他了,可是礙著他娘的麵又不好說什麼。這長此以往的,大家也都不愛跟他家裏人來往了!”
不跟他家裏人來往,那就代表著錢老三的這個瞎眼睛的老娘沒人照顧,那她每日裏吃什麼?喝什麼?
顧筱婉並沒有接話,而是朝著那屋子裏走近了點。
錢老三的娘,眼睛是瞎的,大家夥的步子又輕,也就沒有發現有人靠近了他們。
顧筱婉站在院子外麵,朝裏麵看去。
屋子裏麵黑漆漆的一片,看的不清楚,就見錢老婦手裏拿著一個番薯在衝洗。
這錢老三家裏並沒有栽種番薯,估計也是村子裏哪個好心的人家送給她的。
錢老婦也不知道用什麼水衝洗那番薯,把上麵的泥巴清洗掉,可是因著眼睛看不清楚,上麵的泥巴還粘著許多。
錢老婦也看不見,直接就送到了嘴裏,連皮吃了起來。
那一雙手凍的發烏,臉上的皺紋全部耷拉在一處,身上的衣裳是土布,許是許久沒有清洗過了,一陣烏黑。
也許是因為家裏並沒有過冬禦寒的衣裳,那衣裳也很是奇怪,裏三層外三層的,長長短短。
顧筱婉看的就是心一緊。
天氣已經很冷了,可是這個老人家吃的,竟然還是個生番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