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般傾城佳色在實誠粗魯的莊稼人麵前,除了有些驚豔之外,再無其他。
柳天慈先是一臉喜色,後來再看到了那個孩子之後,臉色立馬就變得異常難看。
那孩子頭發淩亂,嘴巴上麵還亂糟糟的有油汙,許是剛才吃了什麼東西,弄的滿臉都是。
還有那雙手,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剛才究竟抓了什麼,身上的衣裳補丁接著補丁,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然後就見著那個孩子又上前一步。
柳天慈一驚,連忙後退一步,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起來,可是麵上卻依然掛著笑,笑的溫柔有禮。
那孩子很是天真活潑,完全沒有看出來柳天慈眼裏的嫌惡。
隻不過,那嫌惡的眼神卻根本騙不了顧筱婉,顧筱婉看見柳天慈眼底的嫌棄,眉頭皺了皺。
就聽見那小孩一臉的好奇和崇拜:“姐姐,你是天上下來的仙女嗎?”
柳天慈笑了笑,極力忽視那孩子身上的肮髒,笑著說道:“姐姐不是仙女,姐姐和你一樣,隻是個凡人!”
孩子看不出來,柳天慈表麵上是溫柔端莊,就覺得姐姐溫柔的跟她說話,姐姐一定是個好人。
那孩子想也沒想,徑直地就上前,想要摸摸柳天慈身上的衣裳。
柳天慈見那孩子上前,一直往前走,柳天慈一驚,生怕這孩子髒兮兮地弄到自己的身上,連忙後退幾步。
小桃見這麼髒兮兮的孩子靠近小姐,心裏雖然厭惡,但是這個時候,她不能怕,她要保護小姐。
於是,大步上前,將柳天慈護在身後,不悅地說道:“你這小孩子,髒兮兮的,想要幹什麼!”
小桃麵無表情,聲音又很狠厲,那孩子剛才還滿心歡喜,如今被人一凶,立馬就癟了嘴哇哇大哭了起來。
見自己的孩子哭了,她的娘立馬上前,一把摟過孩子就不停地安慰。
那孩子的娘許也是個潑辣的主兒,見自己的女兒就是說了幾句話就遭這麼狠狠地訓斥一回,也管不得那麼多了,頓時就扯開嗓子就數落了起來:“你這姑娘好生霸道,我女兒不就說你家小姐長的跟天仙一樣,你憑什麼凶她?還是你認為你家小姐長的不美!”
這婦人也是顧筱婉家裏的一個佃客,做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就連她的相公都不敢對她的話有點的違背。
可是人潑辣,心眼兒卻很實,是個實誠的莊稼人。
也是個有腦子的,全然將這所有的矛盾都拋給了那個丫鬟。就看這丫鬟怎麼回答了。
小桃如果說是,那可就得罪了柳天慈了。可如果她說不是,人家小娃娃又沒罵你又沒說你,幹什麼凶人家。
那婦人跟開機關炮一樣劈裏啪啦地說完幾句話,那小桃許是從未見過嗓門這樣大的人,先開始是一征楞,緊接著就臉色氣的通紅,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姐。
柳天慈的麵色也很是不悅,眉頭緊皺。
小桃心一驚,立馬就求饒道:“小姐,奴婢沒有,奴婢沒有!”
那邊,那個婦人護著自己的孩子,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還有周圍的人,此時也一個個都站起了身,朝這邊走了過來。臉色也都透著不悅。
柳天慈知道,剛才小桃惹了眾怒了。
再看向那個小孩子,立馬就堆滿了笑臉,極力忍著惡心,上前兩步,伸手就要摸那個孩子。
孩子的娘親提防著她,直起身子就將孩子擋在了身後。
孩子剛才也被嚇著了,忙不迭地就往娘親的後背躲去。
柳天慈撲了個空,伸出去的一隻手尷尬地停在那裏,不收也不是,收也不是。
那孩子還在哭著,顧筱婉連忙從一旁的桌子上抓了幾塊糕點,然後蹲下身子,蹲在孩子的麵前,伸出手,露出手掌心裏的點心,安慰道:“小妹妹,別哭了,姐姐給你吃點心!”
小孩子都是這樣,哭的時候隻要有好吃的東西哄一哄,立馬就開心了。
那孩子見顧筱婉給她拿點心,又喜笑顏開,伸手就抓過顧筱婉手裏的點心,甜甜地笑道:“謝謝姐姐!”
顧筱婉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見孩子那天真無邪的笑容,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柳天慈見顧筱婉和那孩子的互動。
剛才那孩子指著自己叫天仙姐姐,可是後來卻怕她,柳天慈聽見眾人開始誇讚顧筱婉,柳天慈心裏就有難言的憎恨。
但是卻極力壓製住心裏的惱怒,最後隻能尷尬地笑笑,無奈隻能收回了手:“小桃,還不快給這位夫人賠禮道歉!”
聲音陡然狠厲起來。
小桃見柳天慈生氣了,隻能癟了癟嘴,立馬上前,福了身子,說道:“對不起夫人!”
那婦人見已經道歉了,也不再追究什麼,摟著孩子冷哼一聲,斜睨了一眼小桃,人就走了。
柳天慈見事情已經化解了,自己在這裏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一地亂糟糟的肉骨頭,還有裙子托在地上,一路的灰塵。
這樣的環境,想想都幾欲作嘔。
柳天慈麵色轉變的極快,剛才還有些尷尬,如今立馬就立馬溫柔了起來,看著顧筱婉,聲音溫柔地說道:“顧姑娘,我的心意已經到了,就不打擾大家歡聚了,以後若是有機會,就去江府找我。你繡的那些巾帕和布偶,我喜歡的緊!”
柳天慈巧笑嫣然,似乎很是無害。
可是一旁的秦曳之卻眉頭緊皺,冷冷地看著她。
顧筱婉看著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那點心事雖然都沉在心裏,可是好歹顧筱婉前世也是個在人世間摸爬滾打了近三十年的人精,如今的柳天慈,在她看來,也就是個小屁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