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當時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在場的人就有過半數哄堂大笑。
顧筱婉他們飛黃騰達,別開玩笑了!
還沒斷奶呢,一個個瘦的跟柴火棍一樣,指望這樣的人以後飛黃騰達?
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當時顧傳祿也笑了,直接就說:“好!這幾個孩子我不管,以後他們有出息了,我也不會上前染指一下!”說完,鄙夷地看了幾眼窩在張氏後麵那畏畏縮縮的幾個孩子,又是不屑的一笑。
這樣的村民大會,就在他預料的結果下,倉倉地收了場。
梁村長當時是記得這幾個孩子的,渾身髒亂,身體瘦削,眼神畏縮。這樣的孩子,能有什麼大出息?
連梁村長都覺得張氏說的話,不過就是一句賭氣的話。
後來那一年多的時間,梁村長也時常見過這幾個孩子,張氏接濟他們,雖然還是吃不飽,但是好歹餓不死的!
他一直見過的顧筱婉,永遠都是一副髒兮兮的模樣,看著他都畏懼的不敢上前,眼神驚恐,就知道攥著衣服的衣角,瑟縮地躲在後麵,敢都不敢邁出一步。
可現在呢?
梁村長意味深長的看著此刻還站在那裏的顧筱婉,同樣是瘦削的肩膀,如今挺的筆直,就像是蒼勁的一棵黃鬆一般,那瘦弱的身體裏麵,藏著一個不屈不撓的靈魂。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沒錯,聽顧傳祿的話,就是在顧筱婉被顧心桃推入河中,被人救起來之後,就完完全全的變了。
整個人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畏縮和害怕,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雙精明空靈的雙眼,和永遠都不服輸的性子。
堅韌、聰明,從那雙眸子裏,時時刻刻都在告訴別人,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顧筱婉了。
梁村長皺緊了眉頭,他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她身上的變化呢?
還一直都認為她是落了水,轉了性子。
可是性子能轉變,這會的東西總不會學都沒學,就自學成才,無師自通吧?
寫字,算賬,這明明就是男子該會的事情,她一個九歲的小姑娘竟然都會,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樣的人,再留在吳溪村,實在是太可怕了。
現且不說她有沒有殺苗二,如果是秦曳之殺的話,那她肯定是知道的,跟一個殺人犯在一處生活了大半年,想想都覺得可怕。
還有,若是她殺的苗二的話,這大半年跟個沒事人一樣,這心思未免也太過深沉了。
不要忘了,這才是個九歲的孩子呢!
她會不會連累自己,會不會連累整個吳溪村?
梁村長想到這裏,剛才的畏懼早已經被憤怒給代替,大喝一聲:“顧筱婉,你過來!”
人群本身還熱鬧非常,談論什麼的都有,秦曳之被抓走了,殺人了,錢家、趙家媳婦打架把衣服都扯爛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好不熱鬧,完全就沒意料到,梁村長的一嗓子,把眾人給鎮住了。
眾人目目相覷,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場中央的氣的胡子都翹起來的梁村長,再看看場外麵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動也不動的顧筱婉,心知,好戲又要上演了!
於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瞪大的了眼睛,生怕錯過了一點點好戲。
顧筱婉還愣愣地看著秦曳之被抓走的方向,看的出神,心裏滿滿的擔心。
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與她毫無關係,她如今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秦曳之要兌現承諾,說是三天就會回來的!
三天,七十二個小時,四千多分鍾,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一種難言的煎熬。
在梁村長叫她的時候,顧筱婉仍然沒有聽見,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眾人一陣騷動。
梁村長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他可不管顧筱婉聽是沒聽到,隻認為顧筱婉是不給他麵子,當中甩他的臉。
這般狠毒的小女孩,沒必要跟她客氣。
梁村長怒了,憤怒地叫到:“顧筱婉,你沒聽到我說話嗎?啊?耳朵聾了?”
梁村長說的很是大聲,原本沒了村民們的嘰嘰喳喳,這夜本身就很寧靜的。
此刻,鴉雀無聲的時候,地上掉根針都能聽的見,突然就響起了梁村長那賣力的一嗓子。
眾人都錯愕萬分。
紛紛偏頭,看去。
此刻的梁村長臉色鐵青,一雙眸子狠狠地瞪著顧筱婉的背影,那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把顧筱婉給吃了一般。
眾人何時見過梁村長生那麼大的氣,紛紛都猜測,看來這回,顧筱婉要倒大黴了。
不過,倒大黴也是正常的,剛才那個被抓走的秦曳之,可是親口承認自己殺了人的。
這是什麼?窩藏殺人犯啊!還跟殺人犯在同一個屋簷下麵生活了這麼久,顧筱婉絕對是知情的!
顧筱婉這時才回過神來,聽到身後梁村長那賣力的一聲吼,顧筱婉用袖子輕輕地擦拭了一下眼眶,然後回轉過身,看著梁村長那滿臉怒容的樣子,冷冷地問道:“梁村長,有事嗎?”
“有事?”梁村子見顧筱婉那冷淡的樣子,似乎被她給氣狠了,顫抖著手,指著顧筱婉大罵到:“顧筱婉,你老實說,你收留的那個秦家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他殺人,你知不知道?”
“……”顧筱婉不知道如何回答,依然昂著頭,毫不示弱的看著梁村長。
沒錯,秦曳之是殺了人了,那也是因為救她而殺的!
這樣的事情,她怎麼會說出來,殺人就是殺人了,管他殺的誰,為誰而殺!
顧筱婉知道,殺人要償命,隻不過,她不想讓秦曳之死。就算是有人要死,那也是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