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會,門“吱嘎”一聲被打開,從裏麵探出一個黑漆漆的髒兮兮的小孩,孫氏一驚,立馬後退一步,生怕這孩子弄髒了自己身上的衣裳,驚恐地說道:“你是誰?你從哪裏來的?”
那孩子明顯就是認識孫氏的,叫了一聲大娘,見孫氏一臉嫌惡地看著自己,知道自己是身上太髒了,孫氏沒有認出自己來。連忙上前說道:“大娘,我是順喜啊!”
順喜?孫氏一怔,待看清楚了,這才相信眼前的孩子是順喜。但是,這孩子也太髒了吧!不由得不悅地說道:“你爹你娘呢?怎麼叫半天門都沒人應。”
顧順喜聽到孫氏說道自己的爹娘,抽了抽鼻子,說道:“我爹不在家,我娘去我外祖家裏了。”
“你爹去哪裏了?”孫氏見顧順喜說的含糊,又問了一聲。
顧順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爹已經好多天沒回家了。”
好多天沒回家?孫氏皺了皺眉頭,這都快過年了,顧傳壽跑哪裏去了?
顧順喜怕是有好一段世間沒有洗頭洗澡了,身上散發出一股餿味兒,孫氏用帕子扇了扇,嫌棄地說道:“你先過一邊去,讓我進去。”說完,嫌惡地看了一眼顧順喜。
顧順喜哦了一聲,就把門打開,站一旁去了,隻不過,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過難聞了,顧心桃進來的時候惡心了一把,用帕子捂著口鼻,嫌惡地說道:“順喜,你這是有多久沒沐浴了?身上怎麼一股怪味。”
顧順喜委屈地說道:“我爹和我娘都不在家,我和姐姐都不會洗,隻能這樣了。”
顧心桃惡心地看了一眼,然後不說話,快步地走了,生怕顧順喜身上的那味兒會傳到自己的身上。
孫氏抬著東西往西廂房門口一站,一股子黴味兒直衝鼻尖。等到打開房門,房門口上麵一盤碩大的蜘蛛網,再往裏瞅,屋子裏麵布滿了灰塵。一股子黴味。
這屋子得是有多久沒有開門通風,沒有打掃衛生了。孫氏見自己的屋子成了這個樣子,肺都要氣炸了。
“這屋子這麼髒,怎麼住人啊!”顧心桃氣哄哄地說道。
孫氏咒罵了一聲曹氏缺德的,隻能動手打掃起屋子來。
顧心桃早已經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的是富貴人家小姐的日子,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會想到要幫孫氏一把,嫌惡地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就出去了。
顧順喜站在門口,巴巴地看著裏麵的人,見顧心桃出來,連忙伸手到顧心桃麵前,可憐兮兮地說道:“姐姐,你有沒有吃的,我餓!”
顧心桃見顧順喜的髒手就要摸到了自己的新衣裳上,一巴掌就甩到了顧順喜的手上,啪的一聲,咒罵道:“你要死啊,弄髒了我的衣服怎麼辦?”
說完,後退兩步,眼神憤恨地瞪著渾身髒兮兮的顧順喜,小臉上已經瘦的沒了幾兩肉,見顧心桃打自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委委屈屈的。
顧心桃心煩地看了一眼,也不理會顧順喜了,轉身就走了。
顧順喜又哭了兩嗓子,又站在門口,巴巴地看著,也不知道在望著什麼。
西廂房裏,到處都是蜘蛛網,灰塵遍地,怕是去年過年他們走了之後,這屋子就再也沒人進過,沒人打掃過。
這麼髒,孫氏直犯惡心。這地兒怕是自己一天都弄不完,無奈隻能花了二十文錢,請個婦人一塊幫忙打掃了。
那婦人當家的姓廖,人們都叫她廖氏,手腳勤快的很,這嘴巴也勤快的很。
平日裏就愛東家長、西家短的,這村子裏的流言蜚語,怕是有這廖氏的一點功勞。
手不停地做著事,這嘴巴也沒停。
看著孫氏帶來的兩大件東西,眼睛裏全是羨慕:“顧夫人啊,你這帶來這麼多的年貨啊,曹氏怕是今年又要過個好年了。你們年年都帶這麼多年貨來,我要是有你們這樣一個親兄弟,我做夢都要笑醒了。”
孫氏得意地笑了笑,謙虛地說道:“哪裏哪裏,都是一家人!”
那廖氏接著說道:“曹氏這段時間回娘家去了,走了有好多天了,留下兩個孩子喲……”說完,怒了怒嘴,指著門口站著的顧順喜,嘖嘖說道:“你看兩個孩子,都糟蹋成什麼樣了。”
“曹氏回娘家怎麼沒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孫氏好奇地問道。這兩個孩子不是曹氏的心頭肉嗎,怎麼會自己回娘家,不帶著他們,這兩個孩子還這麼小,這吃穿住誰來照顧啊?
“誰知道呢!”廖氏不屑地說道:“曹氏不在家,那顧老二也是個不著家的,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這兩個孩子就東吃一家,西吃一家,跑我家裏還吃過一餐飯呢!”
廖氏心疼地說道。這心疼的卻不是顧家的兩個孩子,而是自己家的那碗稀飯。雖然隻是一碗米湯,但好歹也是一碗啊,就這麼吃下去了,也沒見個回聲,心疼極了。
“你們也不知道顧老二到哪裏去了?”孫氏疑惑不解,這顧家二房今年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真邪了門了,以前這顧老二別提有多疼曹氏了,今年就不知道吃了什麼錯藥了,對曹氏理都不理,兩個人……”廖氏左右看了看,又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夫妻兩口子還分房睡呢!”
“你咋知道的!”孫氏挑了挑眉,這麼私密的事兒,廖氏都知道?她一臉不相信地樣子。
見孫氏一臉不信自己的樣子,廖氏連忙解釋道:“你說我咋知道的,這已經成了親生了孩子的婦人啊,就跟那地裏的莊稼是一樣的,有水就滋潤,沒水就幹巴巴的,你看啊,這丈夫就是滋潤的那攤子水,沒了水,地裏的莊稼不就隻有幹的份嗎!”
最近那曹氏就跟焉了的莊稼一樣,焉頭耷腦的,那股子欲求不滿地樣子,騙的了誰啊!
廖氏一股子洞察天機的模樣,說完之後,心裏得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