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苗先生來了。”夥計通報了一聲。就聽見李凡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去給苗先生倒杯茶來。”
那夥計應了聲，然後就下去了，待到將茶水端上來之後，就關上了房門。
整個房間裏，就剩下李凡和苗二兩人。
氣氛有些不對勁，暗暗有些劍拔弩張。
李凡今日裏穿著一身清布長衫，見苗二進來了，也不說話，隻是吩咐夥計上了一杯茶，然後就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木納做派，偶爾抬頭看一眼苗二，偶爾低頭看一眼手裏的賬本，那冷靜的模樣，任誰都猜不透他心裏究竟想著什麼。
再看看那苗二，同樣也是一襲長衫，帶著一絲淡定的模樣，見李凡沒有開口，也幹脆找了張椅子，翹著個二郎腿，手裏頭捧著茶碗小口啜飲著，目光一直都在周邊掃視，卻是不看八仙桌後麵的正主兒。
苗二一派悠閑淡定的模樣，還時不時拿著茶碗蓋輕輕掃一掃飄在茶盞中的茶葉末兒，這樣一幅輕鬆自在的模樣，若是不明白的人見了，倒讓人覺得這才是正經主子，怡然自得的品著茶，整個就是一副拿捏人的主兒慣有的模樣。
隔著一張八仙桌後麵的另外一張太師椅子上，李凡從剛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冷靜，他冷豔看著神態自然的苗二，突然覺得這個人心機深沉，讓人捉摸不透。
這個人，在他的錦福樓裏麵，幹了這麼多年，從錦福樓開張的時候開始，這個人就在他錦福樓裏麵做事。李凡一直覺得這人雖然有些心高氣傲、目空無人了一些，自己也曾經提醒過他幾句，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礙於他在這鎮子上還有些人脈關係，跟官府的人也有些交道，而且，這人雖然態度傲慢，但是算賬的手藝卻是挺好的，也從來沒有出過一次錯。
但是，如今想來，這人卻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這幾年來，李凡從未離開過錦福樓，一直都是在錦福樓裏麵打點，所以這苗二才不敢動什麼歪腦子。可是這回自己到瑞縣四個來月，這人竟然膽大包天，打起了酒樓裏的主意，兩千多兩啊！
後來，李凡按照顧筱婉教他的簡易算法又重新算了一遍，隻是剛算第一本，李凡氣的肺都要炸了。
虧空了近千兩銀子，這還是一個月的，聽酒樓裏的人說，最近這段時間酒樓裏麵的生意是還可以的，可是每個月卻少賺五百多兩銀子，在這麼小的劉家鎮，每個月五百兩銀子的進賬，可是一筆巨額數字啊。
嘖嘖，這人胃口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虧空了這麼多錢，這人還能這般悠閑自得，難道是篤定自己看不出來嗎？李凡心中冷笑，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苗二，開口問道。
“我這段時間忙於縣裏的事務，也顧不得鎮子上的事情，這段時間，苗先生又當賬房又打理酒樓的生意，實在是辛苦了。”李凡笑了笑，卻是笑意不達眼底，眼裏還是冷冰冰的。
“苗先生，知道我找你所謂何事嗎？”李凡也不賣關子了，闔上賬本，開門見山的問道：“我聽說，這段時間我不在的時候，店裏的生意不是很好。”
“是啊，生意確實不行！”苗二終於等的李凡開了口，李凡一開口，卻是問酒樓裏的生意情況，苗二自然樂於回答。
要說道酒樓裏的生意不好，苗二立馬就苦了一張臉，有些難過地說道：“這幾個月的時間，咱們周邊的那幾家大酒樓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競相學我們那新推出的兩個菜，咱們那兩個菜雖然是首推，但是也禁不住其他的酒樓學啊。而且啊，他們的價錢是咱們的一半都不到，這不有些客人貪圖便宜就到其他的酒樓吃去了。”
李凡裝作很讚同的樣子點了點頭：“原來如此。”見苗二有些得意，又出其不意地問道：“苗先生，我有些不懂，因著這些賬都是苗先生辛辛苦苦算出來的，這麼多年來，我也一直都很欣賞先生，先生打點著酒樓裏的一切，我都很放心，隻不過，我一走，這酒樓的生意就這麼慘淡，怕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苗二心裏一個咯噔，這李凡說的這麼地直白，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
苗二有些慌神了，但是為了不在李凡麵前露出馬腳，見李凡這般的質疑自己，有些不快地說道：“掌櫃的，您剛才也說了，我在錦福樓辛辛苦苦了好幾年，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咱們的酒樓的生意比不上別人，我一個做賬房先生的，我也沒有辦法不是。”
李凡裝作讚同的樣子點了點頭：“苗先生，您千萬別生氣。隻不過，我今天正好碰到了一個會算賬的先生，他把您的賬給理了一下，你猜他發現了什麼？”
苗二一聽，怕的渾身打哆嗦，為了不讓李凡起疑心，連忙義憤填膺地說道：“掌櫃的，您這是什麼意思，找個賬房先生來重新算我的賬，您這是信不過我嗎？”
李凡見苗二這般激動，想到了顧筱婉臨走之前告訴他的話，對付苗二這種人，就是要比他的臉皮還厚，要直接用話戳到他的心，才能夠讓他繳械投降，不然跟他消磨嘴皮子功夫，還不知道消磨到猴年馬月。
“是啊，苗先生，您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信不過您！”李凡毫不客氣地說道。壓根就不管苗二已經變了顏色的臉。騰地一下站起了身，將一本賬本“啪”的一聲丟到了苗二腳下，冷冰冰地說道：“苗先生，我真是小看您了。你這真賬做的好，可這假賬，做的也不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