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見顧心桃這個樣子,心裏暗道壞了,再看顧筱婉那得意萬分的神色,心知剛才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安撫懷裏的顧心桃:“好閨女,娘說笑的,咱不去,咱不去!”
顧傳祿見孫氏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樣子,氣的臉色鐵青,再看懷裏的顧心桃,那一臉的劃傷,心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再看旁邊,剛才還站在自己這邊,和自己一起聲討顧筱婉的顧傳壽,此刻都已經走的沒有影子了。看來是見在顧筱婉這裏討不到半點便宜,腳底抹油溜了。
顧傳祿有些納悶,這才半個多月不見的顧筱婉,如今怎麼這般心思縝密、伶牙俐齒了,那通身的氣勢,實在是壓迫人的很。真是奇怪。顧傳祿像是看外星人一樣看著顧筱婉,像是要把顧筱婉看出一個洞來。
顧筱婉毫不示弱,頂著顧傳祿的目光看回去,那眼底平淡如水,卻又暗藏著波濤洶湧的眸子,竟然透著讓人害怕的淩厲。饒是顧傳祿見過多少人,如今見著這八歲孩童的目光,都覺得有些支撐不住了。
“咳咳……”顧傳祿連忙借著幹咳兩聲,收回了瞪著顧筱婉的目光,然後又看向哭的淒慘的顧心桃母女兩個,沒好氣的說道:“哭什麼哭,還不快走,別耽誤了給爹娘上墳!”
“當家的,你看心桃都傷成這樣了!”孫氏還是不死心,妄圖從顧筱婉那裏討到什麼好處,卻忘記了,當時顧心桃將顧筱婉推進河裏的時候,可是活生生讓顧筱婉凍死了。
“還不快走,走路不長眼睛,怪誰!”顧傳祿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如今,他不能幫顧心桃開腔,若是真的惹火了顧筱婉,真的到衙門裏麵見官去了,那最吃虧的可就是顧心桃了。
顧心桃哪裏會知道顧傳祿其實是為自己著想,隻是聽到自己的爹不幫自己說話,心裏覺得太委屈了,再加上臉上和背上的痛,哭的更是厲害了。
孫氏起先也不明白顧傳祿的意思,待看到顧傳祿投來的眼神,心裏這才明白了過來,暗罵自己,也急忙哄著顧心桃:“寶貝兒,乖,不哭了。”
見顧心桃還是哭,孫氏隻能使出了殺手鐧:“心桃,別哭了,咱會鎮子上,娘去給你做兩身好看的衣裳,你看好不好?”
一聽有新衣服要做,顧心桃連忙破涕為笑:“娘,當真?你別哄我!”
“娘怎麼會哄你,娘一定給我家心桃做兩件好看的衣裳!讓我家心桃美美的!”
聽到這奇葩母女倆的對話,顧筱婉連忙扶額,這是不是跟前世母親想要讓熊孩子不哭,以玩具或者錢之類的賄賂熊孩子,不讓他們哭!
顧心桃果然沒在哭了,剛才還跟死了爹娘一樣嚎啕大哭的嘴臉,立刻大雨轉晴,臉上那一道道血口子,有的還在滴著血,看的甚是嚇人。
“當家的,我這就帶心桃回去上藥了!”孫氏見哄好了顧心桃,又說道。
顧傳祿見顧心桃那狼狽的模樣,心裏也擔心這臉上的傷口會留下疤痕,擺了擺手:“快回去吧,用最好的藥!”有了顧傳祿的話,孫氏帶著顧心桃回去了。
顧筱婉直直地站在顧傳祿的對麵,見孫氏他們離去,也不阻攔,若真是硬碰硬,他們這些人有根基,顧筱婉一個小孩子,怕是也難跟他們抗衡,所以,顧筱婉選擇明哲保身,等日後若是強大到不再懼怕任何事了,顧筱婉才不會忍氣吞聲。
顧傳祿想要轉身走,卻見顧筱婉還是冷冷的盯著自己,心理不由得有些發虛:“你看什麼?”
“我再看,大伯這般包庇自己家人,心理不覺得有愧嗎?”顧筱婉冷然說道。剛才顧心桃是因為沒有打到自己,才失足跌下去的,可若是這一巴掌真的打到自己的臉上來了,顧筱婉不敢想象。
那麼大的手勁兒,怕是滾下去的就是顧筱婉自己了。
“混賬!”被顧筱婉一語中的說中心事的顧傳祿,此刻的臉由白轉青,由青轉綠。自從這顧筱婉被顧心桃推進河裏撿回一條命之後就完全跟以前不一樣了,如今這般目無尊長咄咄逼人的樣子更是讓顧傳祿給氣出了內傷。
顧傳祿手指還在顫抖著指著顧筱婉道:“你這逆女,你爹你娘就是這麼教你跟長輩說話的?目無尊長,不知尊卑!”
“大伯,您難道不知道,我爹我娘早死了嗎?”一聽顧傳祿拿自己沒有教養來侮辱自己的爹娘,顧筱婉毫不客氣:“大伯說我沒有教養,那是因為我沒爹沒娘教。心桃堂姐臘月天竟然能狠的下心來推我進河裏,不知道這般不知道愛護弱小又是誰教的?”
“你……”顧傳祿氣的牙癢癢的,這個丫頭,不知道何時變的這般的強橫,讓人完全就是招架不住。
顧筱婉這話說的實在是太有水平了。
一旁小心謹慎的盯著顧傳祿的顧寧安此刻都不由得笑了出聲。姐姐這般罵人不帶髒字,實在是打心眼裏佩服。
顧傳祿說顧心桃沒教養,竟然敢公然頂撞大伯。可是顧筱婉解釋卻是因為自己沒爹沒娘教,不小心頂撞了顧傳祿。可是這剛才孫氏已經承認了的顧心桃將顧筱婉臘月寒冬推進河裏,不愛護幼小,又是誰教的?顧心桃總沒有死爹死娘吧?
這顧心桃比顧筱婉更沒有教養,那不就是說顧傳祿和孫氏還不如一個死人嗎?
“你!”顧傳祿聽明白了顧筱婉的話,氣的胡子都豎了起來。但是,長年累月在酒樓裏麵浸淫的顧傳祿豈會怕了一個毛頭小丫頭嗎?
顧傳祿心內冷哼,看著顧筱婉,眼神不帶一絲溫度,冷冷地盯著顧筱婉姐弟幾個之後,撿起地上的籃子,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