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婉將每個人麵前的碗都滿滿地盛上一碗。骨頭湯因為熬了一下午,裏麵的骨髓都熬出來了,湯汁濃稠,香味四溢,噴香撲鼻,惹的人胃口大開。
張嬸用力地吸了吸,一股香味瞬間撲入鼻尖:“婉丫頭,真香啊!”
小石頭也用力聞了下,也開了口:“嗯,真香!”
張叔也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還從來沒有見過哪戶人家熬過這個湯。婉丫頭,你真聰明。”
聽見張嬸一家都誇獎自己的姐姐,顧寧平驕傲自豪地說道:“嬸、叔,石頭哥哥,你們快嚐嚐,真的好好喝哦!我姐姐手藝可不是吹的!”
顧寧平可不是吹的,姐姐的手藝真的是越來越好了。
顧筱婉瞪了顧寧平一眼,佯裝嗔怒地說道:“別聽寧平瞎說,哪裏是我的手藝好!以往家裏窮,哪裏吃過這些東西!”顧筱婉說的也沒有錯。以前連飯都沒吃飽過,更遑論能喝上這還帶點肉絲絲的骨頭呢。
待每個人麵前都盛了一碗湯之後,顧筱婉說道:“張叔、張嬸,你們快喝喝看!”
張嬸和張叔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嗯了一聲,卻不急著動筷子,而是見幾個筆直坐著的顧家的孩子,說道:“婉丫頭,你們也動筷子,快吃啊!”
顧筱婉見張叔和張嬸招呼自己吃,四個孩子相視而笑,卻依然沒有動筷子。
“張叔,張嬸,您們是長輩,您先動筷子。”顧筱婉接過張叔的話頭,解釋道。
這一直是顧家的家訓,在餐桌上,輩分最大的,年齡最大的,不先動筷子,其餘的人都不能動筷子。
這餐桌上,如今年齡最大的和輩分最大的,就是張叔和張嬸了。平日裏,在顧家,顧筱婉沒有動筷子,顧寧安、顧寧平、顧筱逸都不會動筷子。
如今,張叔和張嬸沒有動筷子,他們沒有先夾菜吃,顧筱婉他們更加不會動筷子的。
雖說張嬸讓大家都動筷子,但是,從小的那個規矩已經根深蒂固,誰都不會那麼沒規矩。
張叔和張嬸原本想說吃年夜飯大家都隨意些,可是一想到這是顧家原來就已經教下來的家規和家訓,自己隻是一個外人,也並不好打破了這一家子人的規矩,所以,便沒有再開口。。
看著規規矩矩坐著的顧家四個姐弟,心裏暗歎這幾個孩子雖然貧窮,但是卻如此的知禮數、懂禮貌,見狀,他們也不多說話,直接捧起了湯碗,喝上了一口。
剛入口,一股濃鬱的香味在舌尖縈繞,香味陣陣,真是好喝極了。往常,村民們都不吃這個骨頭的,覺得這骨頭又沒有一點肉,還要花錢,而且又沒啥味道。所以大家都不吃的,也就是賣肉的人拿來喂狗之類的。可是沒有想到,這骨頭到了顧筱婉手中,卻變成了如此美味的湯汁,實在是不敢想象。
“這湯燉的真不錯,婉丫頭,你手藝是真好啊!老張,咱們今日可有口福了!”張嬸誇獎道。
張叔也喝了一口,附和道:“是啊,不錯!”
聽到張嬸和張叔誇自己,顧筱婉心裏也特別高興:“張叔、張嬸,你們要是覺得好喝,我待會就把這熬骨頭湯的方子教給嬸子你,這骨頭也便宜,可以時不時的買一兩根過來,熬成湯,冬日裏喝,又暖身子又滋補,好的不得了!”
張嬸一聽顧筱婉要把如何熬湯的方子給自己,不由得喜上眉梢:“好,好,待會呀,嬸子跟你好好的學學。回去也熬給他們父子兩個喝!”
眾人在笑聲之中,樂嗬嗬的。張嬸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飯菜,白米飯,還有桌子上的一盆骨頭湯、一盆筍子炒鹹菜、一碗肉塊,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張嬸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顧筱婉消失落水之前,他們還是窮的連高粱麵都吃不上,如今,竟然也有肉、米上桌。難道,這婉丫頭落水之後,竟然變聰明了。
張嬸裝作不經意一般,細細地打量了下婉丫頭。卻發現,這婉丫頭與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以前的婉丫頭,說一句話都吞吞吐吐的,還未說話,臉先紅了。很是膽小怯懦。
可是如今的顧筱婉,在餐桌上,那平穩得當的動作和談吐,卻是以前張嬸從未見過的。這個婉丫頭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她以前如何,張嬸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是如今的顧筱婉,張嬸卻從未見過。但是卻喜歡的緊。這般懂禮數,知禮儀,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哪裏像是這鄉野裏麵的人。
再看看顧家其他的三個孩子,雖然年紀小,但是如今換上了新衣裳,不再跟以前髒兮兮的,再看來,這幾個孩子都乖巧懂事,言行舉止也都是規規矩矩的。
不由的想,以前田氏教的孩子也肯定是有一套方法的。不由得覺得田氏和顧傳福死的早,看不見這幾個孩子如今都長大懂事了,有點可惜了。
不過,見幾個孩子都開開心心的吃著年夜飯,自己若是太過悲傷,倒惹的幾個孩子傷身了,於是,便把心中那股悲戚壓在了心底,高興地吃著年夜飯。
以前顧父顧母在的時候,小石頭也偶爾來吃過幾次飯。自從他們死了之後,這幾年來,小石頭還是第一次過來,桌子上的菜品種雖然不多,但是,卻是他自己家裏都很少吃的肉,這樣的飯菜,那是隻有過年才有的。可是,今日卻在隻有幾個孩子的顧家看到了,不由的也有些驚訝。
但是,卻也不主動去夾那碗肉。
顧筱婉前世在飯桌上見過了太多的“飯桌故事”,見石頭哥哥那個樣子,就猜到了大致的情況。張嬸家雖然比自己家好,但是這個肉也不是經常吃的,一般的人家也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有肉吃。見小石頭不夾,也知道他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