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還是有些畏懼顧傳祿的,因為顧傳祿在鎮子上做賬房先生,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差事。這吳溪村,有幾個人在鎮子上做活啊。而且還是在酒樓裏麵,那油水可不得了。隻要顧傳祿漏一點給他們,那都是他們一年的收成呢。
曹氏趕忙從孫氏身上爬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冷臉的顧傳祿,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顧傳祿狠狠地瞪了一眼曹氏,曹氏害怕的縮了縮脖子,終是啥話都沒說。
孫氏身上沒有曹氏壓著了,連忙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那邊顧心桃見自己的爹回來,危險解除了,趕忙跑上前來,在一旁扶著孫氏。
顧傳祿將孫氏拉到一邊,也不看孫氏傷到了哪裏。見顧心桃過來,說了句:“趕快扶你娘進去,省的在這丟人現眼!”
孫氏努了努嘴,想要反駁幾聲,但是終覺得自己這狼狽的樣子傷了顧傳祿的麵子。無奈,隻能狠狠地瞪了眼曹氏,然後在顧心桃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回了房。
曹氏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顧傳祿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子冷意讓曹氏脖頸縮了縮。也顧不得還在地上打滾的顧傳壽了。
顧傳祿有些氣急敗壞的看了眼顧傳壽,衝曹氏喊道:“還不快扶老三進去。這像什麼樣子!”
顧傳祿自持讀過幾年書,肚子裏麵有一些墨水,而且又在鎮子裏麵的酒樓裏麵做賬房先生,自持高人一等。這回見自己家裏的這些事情鬧的整個村子裏麵人盡皆知,頓覺得臉麵上掛不住。
曹氏見顧傳祿發話了,這才連聲哦了下,趕忙扶起顧傳壽,往房間裏去了。顧傳祿雙手背在身後,頗有些正人君子的味道。
顧傳祿一本正經的站在院子外麵,看見外麵那麼多圍觀的村民,拱了拱手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今日家醜,讓大家多有見笑了。煩請各位鄉親回去吧。”
果然,在私塾裏麵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圍觀的村民見顧傳祿這般說,紛紛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都下逐客令了,於是紛紛散開了。
剛才還圍的水泄不通的顧家老宅門口,此刻已經空無一人。唯獨剩下穿著布衣白袍的一個八歲上下的男孩子背手而立,冷著一張臉,一臉不悅。看其長相,跟顧傳祿長的像是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一般,赫然就是顧傳祿的小兒子—顧子文。
顧子文一臉的不屑,冷冷的看了一眼三叔顧傳壽住的堂屋。
三叔現在住的那間屋子,是顧家老宅的正屋,屋子大,裏麵的房間也多,裝飾的又好,又透亮,本來,這房子應該是自己那身為老大的父親住的,可是卻沒有想到被三叔給霸占了。
弄的每回他們回老家,就要擠在旁邊的小屋子裏麵,小屋子也就兩個房間,娘和妹妹睡一間,自己和爹睡一間,屋子又小又破,一想到這裏,顧子文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堂屋。
那明明是自己的父親顧傳祿,顧家的長子居住的正堂屋,怎麼會被三叔這個不要臉的人給霸占去了。
顧子文滿臉的憤恨,惡狠狠的跟顧傳祿說道:“爹,跟三叔那家人住在一起,簡直辱沒了咱們!”
顧傳祿見自己的兒子都這般說,對顧傳壽如此的不禮貌,但是顧傳祿並沒有出聲阻止,聽見兒子這般說,顧傳祿眼神暗了暗,掃過了顧家正堂屋,沒有說話,也不知道顧傳祿心裏在想什麼。
顧傳祿回到西邊的小屋子裏麵,門一推開,撲鼻就是一陣黴味,小窗戶緊閉著,光線灰暗。
屋子裏麵很狹小,擺放著幾件少的可憐的家具,因著上次提前回來打掃了一遍,這才顯得幹淨多了。由於房間常年曬不到太陽,地麵上很潮濕。顧子文嫌棄的摸了摸鼻子。心內一陣不屑,這跟自己在鎮子上住的,那可是相差十萬八千裏啊!
這屋子也就是孫氏和顧心桃臨時休息的地方。因著剛剛才回來,一些行李都還沒有收拾,亂七八糟的到處放著。帶回來的箱子蓋半開著,裏麵的衣服被拖了一角出來,掉在地上,孫氏是愛整潔的人,她可不容許衣服這樣隨意的丟棄在地上。顯然,趁他們不在的時候,這屋子被人翻過。
到底是誰翻的,那是不言而喻的,除了正屋裏麵的那個女人,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來翻他顧傳祿家裏的箱子。
孫氏剛才被曹氏惡狠狠的打了一頓,身上也被曹氏惡狠狠的踢了幾腳,此刻正斜躺在床上,顧心桃正在摸著油。
看見顧傳祿進來,顧心桃立馬放下手裏的活計,跑過來大聲說道:“爹,這三嬸下手真重,把娘身上打的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你快來看。”
顧傳祿順著顧心桃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看見孫氏的身上,到處是被掐和踢留下來的青紫色的痕跡,眼神晦暗不明。
孫氏見顧傳祿進來,剛才還滿臉怒容,在心裏狠狠的咒罵曹氏,這回轉變的極快,一臉委屈的說道:“當家的……”
顧傳祿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說道:“你別動,好好躺著休息一下。”
孫氏得到顧傳祿的溫柔相待,越發覺得委屈:“當家的,我和心桃也隻不過出去一會兒的時間,你看,別人就隨便翻我們的東西,這,這……”
顧傳祿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
“還有啊,爹,你看,這屋子這麼小,又這麼潮,怎麼住人啊!”顧心桃嫌棄的說道。環顧四周,這裏麵什麼像樣的家具都沒有,還要住半個多月呢,這可怎麼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