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累不?要不你還是躺下來多休息一下吧。”除了顧筱婉,幾個孩子裏麵算顧寧安最大些,再加上顧筱婉這回遭了這麼大的罪,還好險死掉了。顧寧安一夜之間就好像長大了一樣,更加沉穩了,也更加會體貼人了。
當然,這些,顧筱婉都是不知道的,她才剛來,哪裏知道這些孩子有那麼多的心裏變化。
顧筱婉輕輕地搖了搖頭,忍不住微眯著眼睛打量著四周,原先躺在床上雖然也看到了一些,但總歸不是很全麵,這一看,倒真是震驚萬分了:
坑坑窪窪的地麵,凹凸不平。土胚牆陳舊斑駁,上麵的土坯有些都掉了,也同地麵一麵坑坑窪窪的。陳舊的木格窗子,用紙糊住了窗口,由於時間太長了,窗戶紙都泛黃,經曆過風吹雨打的侵蝕,窗戶紙也破損不堪,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打掃過了,上麵布滿了蜘蛛網。寒風在破損的窗戶紙裏吹了進來,發出獵獵的聲響。
顧筱婉剛才被窩裏麵出來,被這冷風一吹,不由得一個激靈,然後快速的用被子包裹住全身。
身下的土炕硬邦邦的,沒有一絲溫度。而蓋在身上的破舊棉被又薄又硬,也應該是常年未洗沒有晾曬,都結了,被子鋪麵上左幾個右幾個打著補丁。
屋子不大,放下一張炕,就差不多占了一小半房間。炕過去不遠的地方,放著一張破舊的桌子,桌子還缺了一點,用兩塊磚頭墊著下麵。桌子上麵放著幾副碗筷,碗就是剛才喝水的那種缺了口的粗瓷碗。除了桌子,還有一個破舊的櫃子,櫃子也不大,少了一邊櫃門,裏麵亂七八糟地堆了一堆東西,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裏麵是什麼。
再看了看麵前的三個小娃娃,顧筱婉的腦子完全清醒了。
這個家,實在是太貧困了。
這三個弟妹渾身髒兮兮的,可以說是衣衫襤褸,左一塊補丁,右一塊補丁的,這還算好的,有些地方幹脆破了,連裏麵的棉花都露了出來。
再加上這幾個孩子,頭發、臉、手都髒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打理自己了。
也難怪,才這麼小的孩子,要是放在21世紀,這些個孩子,估計吃飯都是要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追著喂的。更遑論穿衣洗澡了。這麼冷的天,洗澡真是個問題。
雖然臉上都黑乎乎的,但是,那透著精靈的眼珠子,卻是閃閃發亮。
顧筱婉腦海裏已經泛上來了原來的顧筱婉所有的記憶。
兩個一模一樣的弟弟,早出生幾分鍾的叫顧寧安,晚一點出來的叫顧寧平。兩個人今年都六歲了。
顧寧安身上穿著黑色的粗麻布做的棉襖棉褲,上麵打了好幾個補丁。可能這套衣裳是好久以前做的,袖子和褲腿管兒都短了一截。也不知道是誰好心,用其他的布給縫上了一截。腳上的也是用黑色的粗麻布做成的棉布鞋,上麵也是打了補丁又補丁。鞋子也估計是穿了好久的,前麵大腳趾的地方都破了一個小洞。
雖然穿得這麼破爛,但別說,顧寧安長的很好。
濃濃的眉毛下麵是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瘦削的臉上滿臉的菜色,麵色發黃,一看就是沒有吃好,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隻不過,可能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顧筱婉的生病,顧寧安更加沉穩了些。不說話的時候,就安靜地站在一邊,眼神閃著堅定、樂觀的色彩。
顧寧平小幾分鍾,樣子和顧寧安差不多,也是濃眉大眼,臉上滿臉的菜色,營養不良,看著比顧寧安還更瘦弱些。可能是因為擔心和害怕的,顧寧平黝黑的眼睛裏閃著憂慮、緊張。
他們兩個人說實話還不怎麼好辨認。
雖然說很不好認,但是,顧寧安左邊臉頰上有一顆小小的幾乎看不清的黑痣。而且,兩個人的眼神不一樣,就能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顧筱婉和他們從小生活在一起,已經很容易就辨認顧寧安和顧寧平了。所以,顧筱婉也不擔心會將兩個人認錯。
而最小的顧筱逸,今年才四歲,小胳膊小短腿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烏黑的眼珠子跟黑葡萄似的,天真,純潔。一笑起來,眉眼就跟天上的彎彎的月亮一樣,非常的賞心悅目。頭發用兩根紅色的頭繩紮成了兩條小辮,可能因為這幾天顧筱婉躺在床上,沒人跟她梳頭發,頭發顯得亂糟糟的。顧筱逸的臉色比三個哥哥姐姐好看些,看來是大家把省下的東西給她吃了。
那倒還不錯,不像有些人家的孩子,隻曉得護食,生怕別人把自己的吃的搶走了樣的。特別是在這種連頓飯都吃不著的家庭裏,能有這麼和睦的氛圍,還真是難得。
等等……
顧筱婉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麼。
然後眼睛在他們三個孩子上麵掃視,三個孩子長的都那麼俊秀……
那她自個長什麼樣呢?
一想到這裏,顧筱婉就焦急的環顧四周,也沒有發現鏡子,不由得問道:“家裏有鏡子嗎?快拿鏡子來。”
顧寧安心裏立刻就輕鬆了下來,稍稍有些激動。
還好,姐姐應該沒事了。
顧寧平直起身子,跳下床,速度飛快:“我去拿!”
不一會兒,顧寧平手裏拿了一塊……
是否能稱之為鏡子的鏡子呢?
鏡子也是塊破銅,還沒有一個成人的巴掌大,上麵也是溝溝壑壑,年歲看起來非常的久遠。
估計可能也是什麼時候在路邊上撿到的。
顧寧平像獻寶一樣的遞給顧筱婉,顧筱婉看了看那勉強能看清的鏡麵,嘴角抽了抽。
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