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上麵的話壽王是聽不到的,可除了他聽不到,京城內的達官貴人可是都聽到了,當天宮內宮外不知換了幾茬瓷器,下人們更是兢兢戰戰,唯恐踏錯一步掉了腦袋。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皇後寢宮內伺候的就沒有這個顧慮。
太子被廢已成定局,沒有利益衝突自然就沒什麼可生氣的,再加上如今的皇後一心禮佛萬事不管,所以宮娥們一顆心穩穩的放在肚子裏,並不知她們那個萬事不管的皇後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
對於皇後來說,除了她生的太子,她看不得任何皇子優秀,不曾想她生的那個卻是最大的蠢貨,也是最早被打發出局的,好在那蠢貨出局前給她生了個聰明伶俐的皇孫,想到懂事的皇孫,皇後將怒氣壓在心底,喝了口涼茶開始琢磨。
這立功的要是換個旁人,她還可以趁機加把火,弄他個功高震主,惹得皇上不悅,到時候用不上旁人進言,皇上自己就能將人廢了,可如今這局勢,皇上明顯偏愛老六,若是再加把火,弄不好怕是直接要架出個儲君來,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她的皇孫還小,現在她最缺少的就是時間,最好這些皇子們互相爭鬥,自相殘殺,這樣待她孫兒長大,才能得漁翁之利!
想到此處,皇後速速叫來心腹往宮外傳遞消息,其結果是,沒到傍晚,這京城的風向又變了。
此時的五王爺正在家裏美滋滋的摟著愛妾,喝著美酒,平日裏他在母妃和外公的叮囑下習慣了謹言慎行,如三王爺那般招蜂引蝶的事從來不做,也就是高興了在家裏喝喝花酒。
而今兒個,聽著外麵那一浪一浪的高喊著壽王千歲的歡呼聲,他心裏實在是美的不行。
要說他最佩服的人,不是他那坐在龍椅上號稱九五之尊的父皇,而是他那從小小放牛娃爬到當今太尉,以一人之力撐起整個易家的外公,他父皇能當上皇帝是因為出身好,他外公那才是足智多謀,腹有乾坤,而當今的局麵,就是他那足智多謀的外公設計的。
他外公說的好,當今聖上正值鼎盛,這個年紀的人希望有個出色的皇子來當他的繼承人,可若這繼承人太過出色,出色到光芒蓋住了他自己,假以時日,再多的欣賞也會變成忌憚,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加深這股忌憚,等這股忌憚真正爆發的時候,也就是他們後發製人的時候。
想到老三老四聽到這個消息嫉妒到麵目可憎的樣子,五王爺手端著美酒,自顧自的輕笑出聲,隻是這唇邊的笑意還沒有淡去,就見他的貼身侍衛匆忙走進,附身貼著他的耳邊道:“王爺大事不好,外麵不知從哪傳出來的消息,說壽王殿下本事再大也是在為王爺您打江山,還說您有太尉大人做靠山,大位必是無憂……”
五王爺一聽這話麵色當時就變了,若說他們傳出的消息,是給壽王添個柴加個火,如今的傳言卻是實實在在的將他與他外公置於火上了。打江山!大位無憂!哪個百姓敢冒大不韙將這話掛在嘴上?他們活膩了嗎?他們一家子都活膩了嗎?
“快!快備馬車,本王要去太尉府!”說話間,五王爺倉惶起身,一不小心帶翻了酒盞,惹得酒水灑了衣襟,可他卻顧不得許多,隻心煩意亂的上了馬車,慌忙趕往太尉府。
此時的易太尉也已得到了消息,他揮退了左右,正獨自坐在書房盤算著如何應對,就看到倉惶而來的五皇子,這讓他心中下意識生出一絲失望,轉而又漸漸淡去。
平心而論,這樣的五皇子確實比壽王差著一層,若是壽王處於這個局麵,絕對不會如此不定,可就是這樣的五皇子才會離不開他這外公,真換了壽王楚煜,還有他易家何事?
當然,這些心思隻在他心中一閃而過,麵上卻是不顯。
他先是語重心長的點出了五皇子的不淡定,隻是緊接著便安慰道:“此事說起來倒也怨不得你,怨隻怨想出這辦法的人太過歹毒。”可不就是歹毒嗎?再赤裸裸一點,他們爺們都要謀朝篡位了。
五王爺緊咬牙關,麵上帶著一抹怨毒:“外祖父,你說是何人這麼害我?難不成是老六他知道了什麼,才會以牙還牙?”
易太尉搖了搖頭道,“壽王遠在邊關,他就算有本事查出什麼,這一來一回也要時間,至於是何人出的手?”說到此處,他冷冷一哼,“何人出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萬歲麵前洗清這個罪名,讓皇上知曉是何人出手陷害。”
“外祖父可是有了辦法?”五王爺雙眼一亮,緊緊的盯著易太尉。
易太尉搓了搓顎下短須,微眯著眼眸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做起來,怕是要王爺受些委屈。”
“五王爺進宮了?”
虞姣在府裏時刻關注著謠言的動向,當聽到謠言裏多出一個五王爺,她立刻派人監視對方,而後就收到五王爺從太尉府出來並直接去了皇宮的消息。
用後腦勺想都知道,五王爺這是聽到消息跑太尉府尋求幫助,出了太尉府就進皇宮,這應該是太尉大人給他出了什麼主意。
能是什麼主意呢?
放棄不太靈活的後腦勺,虞姣老老實實用腦子想:現在流言傳的這麼瘮人,皇上再大度心裏怕是也會不爽,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去請罪,甭管是不是真有罪,先把態度擺出來,讓皇上把這氣出了,解了皇上心裏的那個疙瘩,然後再說的可憐點,總歸是親父子,又不是五皇子的錯,好一好還能得到點實惠,再不濟也能讓皇上心疼……
不過以虞姣對皇子這種生物的了解,事情怕是沒這麼簡單,要知道這種生物生來就是坑兄弟的,要是她猜的沒錯的話,這位五皇子應該趁此機會抓住某位兄弟讓其背鍋,並狠狠的踩上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