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慧淨法師從自家古籍上了解的事實真相。
所以當他聽壽王說了對巫的顧慮,自是二話不說就跟了過來,因為沒人比他更了解,和巫有仇的其實不是大祁——那時候的王朝還不是大祁。和巫有仇的是他們以法華寺為首的一小撮僧道,是他們跑到人家老巢把對方一窩端的。
閑話扯遠了,咱們還說鎖陽關的中軍大帳。
楚煜等人見慧淨法師來了,大夥互相介紹一番,就由焦山再次將這鎖陽關的蟲神事件說了一遍。
慧淨法師默不作聲的聽著,若要細看還能發現老和尚嘴角的胡須不住顫動,他這不是氣的也不是震撼,隻是無語的感慨著風水輪流轉,因為幾百年前他們法華寺去南蠻,也是打著雲遊僧的旗號。
先人們的做法是對是錯已是輪不到他來評判,不過如今對方的所作所為他卻不能不管。
也或許,這就是當年口口聲聲教人向善的僧道們,能狠心動下滔天殺念的原因吧?本就非我族類,手段又過於凶殘,如此放任下去又豈能心安?
慧淨法師輕輕一歎,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阿彌陀佛,請王爺與諸位放心,方外之人化解方外之事,這南蠻巫術,就交給老衲來處理吧。”
又是一年女兒節,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虞姣不由想起了二哥帶她出去過的第一個女兒節。
那日的驚險已經離她很遠,可與楚煜的初見,似乎猶在眼前……
“王妃,雪停了!”
落雪驚喜的聲音打破了虞姣的回憶,她定睛一看,下了一夜的清雪果然停了下來。
一旁的香柏正換著香爐裏的熏香,聽到落雪的呼聲忍不住笑道:“你這丫頭,看到雪停這麼開心,真是可惜了你這落雪的名兒。”
落雪先望向虞姣,見庶王妃表情沒有不滿,才嘟嘴回道:“雪景我也喜歡啊,可雪落個不停做什麼都不方便,連鞋子都不好幹。”
大祁百姓的鞋子多以麻布為主,條件好的內襯一層棉,因著手巧,看著也頗為美觀,就是遇到雨雪天打濕了確實不好幹。
其實落雪這討厭雪的毛病還是早年帶來的,如今的她是虞姣麵前的大丫鬟,平日裏活計清閑,難得有打濕鞋子的活計需要她來幹。
虞姣年紀小,性子也和善,所以在她心情好的時候,她身旁的幾個丫頭素來比較活泛。
聽到她二人的對話,虞姣不由想起了上輩子雨天上學時鞋子蹚水的場景,抿唇笑道:“瞧把我們落雪可憐的,不過今年雨雪多,確實難走些,這樣吧,回頭讓人去庫裏找幾張皮子,給你們一人做雙皮靴子穿。”
“謝王妃賞!”
見落雪歡天喜地出去報喜,虞姣好笑的搖搖頭,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腦中突然生出一個想畫畫的念頭。
上輩子小時候過年過節都會照全家福,長大後有了手機,更是隨時隨地都會留念,如今又到女兒節,想起第一次遇到楚煜的場景,她突然特別想要留下點什麼。
經過這幾年的學習,她對毛筆的運用可以說是得心應手,水墨風景不敢誇大,簡筆畫卻是半點不比鉛筆差,隻不過這兩年生活壓力過大,沒什麼心情罷了。
此時有了心情的虞姣,坐到書案前,單手挽起衣袖,纖嫩的手指撚著方墨輕輕研著,腦中仔細回憶當時的場景。
那時的心驚膽戰,如今想來,卻多了絲絲的甜……
門外的香綺剛要推門,就碰到從裏麵換完香爐出來的香柏,不等她說話,就見香柏食指抵著唇邊做噓聲狀,她忙噤聲,收住邁出的腳步,往後退了退,無聲的挑眉詢問。
香柏仔細的關好房門,上前一步附耳笑道:“小姐親自研墨,笑的特別甜,準是想起了王爺……”
香綺聽了唇角忍不住翹,手上卻是輕拍著香柏小聲斥道:“嘴上沒個把門的,回頭看小姐不罰你?”
香柏嘻嘻笑道:“小姐才舍不得。”
倆丫頭守在外麵低聲談笑,默契的不去打擾裏麵的虞姣,想給自家小姐留個甜蜜的獨處空間。
不知道是不是所畫的是心愛之人,虞姣這幅畫畫的特別順暢,要是用照片效果來比較,絕對是開了高倍濾鏡的那種。
滿意的欣賞了一會兒,虞姣將晾幹的畫紙小心卷好,準備差人拿去裝裱存放,可還沒等她出聲喚人,就聽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姣姣……”
虞姣詫異回頭,低聲驚呼:“王爺,您怎麼過來了?”
說話間,她已經放下手中畫卷,快步來到楚煜近前,幾步的距離已然將對方上下打量好幾遍。
楚煜唇角噙著笑,老老實實的站在那任憑虞姣查看。
虞姣一開始是關心則亂,畢竟楚煜白日裏無事輕易不會出現,此時見這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這丫頭擔心退去,狹促心生起,伸出小手在楚煜身上開始摸索,本是壞心想勾火,不想摸著摸著,還真在楚煜懷裏摸到了東西。
看薄厚好似書信,也不知是不是什麼機密文件。
虞姣眉眼輕挑,見楚煜含笑的望著自己,目光中帶著縱容,她心下大定,手指靈巧的探入楚煜懷中,將那薄薄的信封抽了出來。
大白天特意趕來,又讓自己親自掏出,再想到今天的日子……小姑娘忍不住眼中帶笑:難不成,他也想到今天是兩人相識紀念日?所以跑過來給自己送情書?
若是平時,虞姣絕對沒這想法,因為她知道,她家壽王殿下壓根就沒長那風花雪月的心,不過今兒個是女兒節,連她自己都腦子發熱畫了張定情畫,就不準她家王爺突發奇想也想玩點浪漫?
心裏想著,手中的信封已經打開,等她抽出裏麵的東西,這丫頭忍不住狂抽嘴角
——想象中的情書是沒有的,隻有薄薄的兩張人皮麵具放在裏麵。
大過節的,人家送情詩送彩帶,她家這位送人皮麵具,是怕她忘了兩人那可怕的第二次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