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孝帝想要做的遠遠不是捧殺那麼簡單,他之所以看不上太子,不隻是太子本身無能,更多的卻是太子身上有著陳家血脈,而他對外戚專權早已是忍無可忍,同理,太子身後有陳家,五王爺身後也有個做太尉的外祖父,這易太尉門生眾多,他豈能讓老五坐上自己的位置,讓舊事重演?
所以,他要捧著老五,讓他與老六鬥個你死我活,再用他二人當墊腳石,用來敲打腦子不甚清醒的老三楚熠,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千秋萬代,可二三十年還是可以的,待到那個時候總會調教出一個讓他滿意的三子。
帶著這個美好想法,第二日早朝之上,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讓人宣讀了太子楚鴻的二十三大罪狀,如弑君殺父、殘害手足,好龍陽敗亂風等等等等,徹底將太子貶入凡塵。
看著下麵因聽到聖旨而癱做一團的太子,楚煜實在不明白,做下此等大事的他事先還有什麼可以僥幸的?其實不隻是對太子,對景孝帝的做法他也很是莫名,本來站在景孝帝那個位置,既是君又是父,看不上的子女大可將他們扔到一邊,找個閑職給其養老,或者找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一扔,也不影響心情,可他偏偏要把他們都扶持起來……真是特麼病的不輕!
他這邊莫名其妙,三王爺那邊卻是不滿到了極點,通過虞之潤的從中調解,他現在對四王爺倒是不恨了,他覺得這事完全是老五所為,老四純屬是被老五給坑了,本以為父皇知道了真相,今日定會嚴懲老五,哪成想父皇不但沒有嚴懲,反而把罪名推到了太子、不對,是楚鴻的頭上?
父皇為什麼會這麼做?難不成,他的下一任太子人選是老五?
這想法讓三王爺又氣又憤又不甘,著實想不通,老五除了有個當貴妃的母親,對方有哪點比自己強?
回過頭來還說太子,本來他犯下此等大罪定是滿門抄斬的罪,無奈他這滿門牽扯的實在有點大,再者景孝帝也不想給後世留下一個殺子的罵名,所以他下旨,撤去楚鴻的太子之位,除去他的皇室宗籍,命他即日起趕往皇陵,守在皇陵之內終生不得外出,要在裏麵日夜念佛向列祖列宗懺悔贖罪。
若讓外人聽這旨意當真是仁慈的很,太子要弑君,皇上都能留他一命,可隻有去過皇陵的人才知道,皇陵內清冷寂寥,甚至有些陰森恐怖,讓一個自幼變享盡人間繁華之人去守皇陵,那不見天日的日子怕是過不了多久就得瘋。
不過不管如何太子還能留下一命,與之共謀的淑妃卻是被景孝帝賜下一丈白綾,其身後的玉家更是被抄了滿門,除去淑妃的父母兄長,剩下的男子從軍發配,女子賣身為奴,一家老少妻離子散慘不忍睹。
都說天子一怒浮屍千裏,如今天子怒完了,他開始想怎麼補償自己的兒子。
對於老三,他是真的心疼,本想讓兒子立件大功,沒想到立功不成放到受了不少的委屈。
對於老四,他仍舊不喜,特別得知了此等大事,你不說趕緊通報朕這父皇,還想著拿此立功,簡直是不將朕的性命放在眼裏?無奈老三人單勢孤,有老四在,或許能對他有些幫助,所以如今還不能過於打壓。
至於老五老六這兩個逆子,不給點好處又怎麼顯得出自己對他二人的重視?
這麼一想,景孝帝幹脆借著那相親宴的名頭,一視同仁的給幾個王府賜了兩名美女,以視對他們的安撫與看重。
別的府上接到這旨意什麼心情暫且不說,單說壽王府。
薑雲霆從知道今日早朝的消息心中就大為不滿,他不滿的不是旁人,正是虞之潤,若是沒有虞之潤,此次四王爺定然無法翻身,等過後他們放出五王爺勾結軒轅夜的消息,這幾位王爺中還有誰能與他家王爺爭奪這太子之位?可好好的打算被虞之潤胡亂參了一腳,如今除了個太子誰都沒搬倒,簡直是白忙一場。
聽出他的不滿,楚煜垂眸而笑:“雲霆不滿的怕不隻是虞之潤,還有夫人吧?”
薑雲霆下意識想說不敢,可話到嘴邊又讓他咽了回去,轉為不甘心的道:“王爺,不是屬下想要幹涉您的後宅之事,實在是您對夫人太好了些。”簡直有些寵過頭了,若是正式的王妃如此,他什麼話都不說,偏偏對方隻是一個妾侍,如此以往下去可怎麼是好?
楚煜聽到此話,無奈歎道:“虞之潤此次沒錯,是本王之前的想法過激了些。”若是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樣,嘁哩喀喳脆的將老四老五都盡根拔除,景孝帝就算不知道是他所為,也會想盡辦法將他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盡快除掉,如今這般倒是最好。
不過這事也怨不得薑雲霆,畢竟在他心裏,景孝帝對幾個皇子還是一視同仁,想爭奪皇位就要各憑本事,怎麼都想不到那位最想殺的不是楚鴻,而是他們王爺?
至於姣姣,“本王對夫人好,自然有對她好的道理,你隻要恪守本分,記住那是本王的女人,此事今後不許再提!”
聽到後麵的話薑雲霆都想給他們王爺跪了,也不知那虞姣到底給他家王爺下了什麼迷藥,怎麼能把他們家王爺迷成這幅摸樣?連其兄犯錯都給其推脫?
正待再說什麼,就聽外麵有人來報,說皇宮來人傳旨,讓王爺速速出去領旨。
一開始薑雲霆還想呢,這事雖然牽連頗廣,可和他們壽王府卻沒有半個銅子的關係,有什麼旨意需要往這傳?等聽完了聖旨,這位心裏頓時心花怒放——王爺不是不戀女色單戀那虞姣嗎?如今皇上下旨賜的美女,我看你要是不要?要他說,他們家王爺之所以這麼縱容虞家兄妹,完全是身邊女人太少,等嚐的女人多了,也就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中午的菜肴不錯,因莊子裏送來了野味,所以桌子上多了一道山雞片和一道陳皮兔肉,讓虞姣這無肉不歡的主,吃的滿心歡喜。
見小丫頭一雙杏核眼眯成了月牙兒彎,可見是心情極好,楚煜才試探著道:“姣姣可知剛剛宮裏傳來的聖旨是何事?”
聽楚煜如此說,虞姣停下了筷子,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疑惑道:“那聖旨可是與我有關?”
不怪她會怎麼想,楚煜回來後不見喜怒之色,隻是時不時的偷瞥自己,若不是了解對方,知道有要事對方絕對不會如此,她哪還會如此氣定神閑的吃午飯?
顯然這丫頭是忘了,這世上還有一種,是在楚煜看來無關輕重,可對她來說卻宛如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