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走過來的虞之潤一身清雅,麵上卻是沒有多少笑顏。
見他疲憊的眼中布滿了血絲,方慈隻覺得鼻子一酸:“之潤表哥……”
聽出她話語裏的擔心之意,虞之潤淡笑道:“我挺好的,別擔心,今日姣姣出門,你去後院多陪陪她。”姣姣在這府裏父母不疼,姐妹不親,自己又抽不出身,隻能讓慈兒這個未來嫂子多照看些。
方慈自是知道他的難處,聽到此話忙點頭道:“我這就去後院陪著姣姣,你放心。”
吩咐德立親自將方慈送去後宅,虞之潤回轉身來看向方旭。
其實他沒想到方旭會來,即使兄弟二人沒有明說,他也知道對方當初是有難言之隱,不管這難言之隱是什麼,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嫁與旁人,心中都不會好過。
看著比去年越發沉默的方旭,再想到之前兩人的種種期盼,他隻能苦苦一笑,拍了拍方旭的肩膀道:“過後晚些走,陪我喝兩杯。”
“好。”方旭低沉的嗓音中夾雜著難掩的苦澀,近日他時不時的會想,若是他當初能頂住祖母的壓力沒有去西北,會不會如今他與姣姣早已是恩愛夫妻?若是他不懼壽王的威脅與姣姣吐露實情,會不會二人之間還有轉機?隻是不管他如何去想,都已是悔之晚矣。
但不管如何,方旭是盼著虞姣好的,他希望壽王如他所言般對姣姣疼愛有加真心實意,而剩下的大多數人則是為了看個熱鬧,他們想看看壽王為了置氣,砸下無數財力納了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大祁的風俗是,與人為正妻者鳳冠霞帔一身紅衣,鳳冠的外麵披著一件紅色的蓋頭,隻等洞房之時由新郎官親手掀去。
與人為妾卻是沒有那麼講究,鳳冠霞帔變成簡單的珠冠衣裳,正紅改成玫紅,珠冠之上更不需蓋上任何東西,所以他們才在此等候,畢竟進了壽王府可就沒機會見了。
其實今日來的女眷中,有一些是見過虞姣的,可那時的虞姣低眉順眼,給人膽小怕事之感,因此誰也沒有太過在意,今日若不是衝著壽王的名頭與那數不盡的嫁妝,一個小小庶女與人為妾,她們怕是來都不會來。
作為虞夫人的嫂子,也作為虞家未來的姻親,張夫人早早就趕了來,當她看到門外那些數不盡的挑夫,不由酸酸的對虞夫人道:“你家這庶女還真是好命,碰到壽王殿下與人置氣,竟得了這般的好處。”說著話,她見身邊無人,湊近虞夫人的身邊低聲道,“聽說這嫁妝都是那些商販自己送上門的,你可趁機留下一二?”
商販自己送上門就代表著有機可乘,畢竟轉了好幾手誰能分的那麼清?不想虞夫人聽到此話冷笑道:“這東西根本就沒過我的手,有什麼機會可趁?人家有親兄長在,哪顯得著我這個做嫡母的?”
提起這個虞夫人都要氣死了,原先看到這麼多東西的時候,她盡管心中不平也是高興的,管家這麼多年,怎麼以次充好她自然拿手的很,哪知道虞之潤那個小崽子也不怎麼說動了虞長文,竟然將所有的東西都留在前院,由他自己全權處理?知道這個消息後,她顧不得兒子尚在病中,氣衝衝去找丈夫,結果虞長文的幾句話就將她堵了回來。
虞長文說的好,壽王殿下要的是十裏紅妝,可送來的這些東西明顯不夠,虞之潤和他做了保證,隻要這嫁妝由他打理,不夠的部分他給添上,若不讓他打理,他就去壽王府請兩個媽媽回來,在虞府進行監督,總之誰都別想動他妹妹的嫁妝。
虞夫人聽到這話憤憤不平卻也無話可說,先不說那不夠的部分需要多少金銀,就是不添金銀,有壽王府的媽媽在,也是得不到半點好處,因此她隻能將這事拱手相讓。
張夫人不知裏麵的細情,有心再問身邊又來了旁人,隻能不甘的退至一旁,心中對虞夫人也越發的不喜,她覺得虞夫人實在有些無能,看不住丈夫,也教育不好孩子,堂堂嫡妻在府中沒有半點地位不說,連個庶女都能壓她一頭,若不是怕自家灩雯在別處受了委屈,何至於嫁給這麼個人家?
不悅之下,她扭著粗壯的腰肢找了個角落坐下,隻等著虞府將那庶女打發出府後,再與小姑子重新談談聘禮之事,人家壽王府納個妾室都補貼了如此多的嫁妝,他們虞府明媒正娶的長房長媳,總不能差了一個與人為妾的庶女吧?
就在她暗自盤算中,辰時已然過半,通往後宅的垂花門大開,兩個婆子紅氈鋪地,其後,一身粉紅嫁衣的虞姣在方慈的陪伴下緩步而來。
未到近前,眾人皆以呆怔。
虞姣身姿輕盈婀娜,若穿著厚重的霞帔不知會不會盡顯華貴,可這一身特質的粉色嫁衣卻將她裝扮的傾國傾城,隻見她嫋嫋婷婷的行來,兩道黛眉淺顰微蹙,似含著萬般嬌嗔,仿如空穀幽蘭,直令在場的女子失了顏色。
“虞姣拜別祖母,拜別父親母親。”
嬌柔的聲音驚醒了眾人,也驚醒了坐在上位的虞長文,他看著下麵舉止從容優雅,絲毫不差於名門閨秀的女兒,忍不住再次驚異,這真是他那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女兒?到底是他們父女見麵太少,還是他對這個女兒了解的不夠深?
與此同時,虞老夫人也在詫異,可她畢竟同為女子,見廳內廳外眾多人都看著,兒媳一臉陰沉,兒子卻在沉默不語,她隻能出聲叮囑了一番,而後麵帶慈祥的讓人將虞姣攙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