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救與不救

楚煜會這麼想是有原因的,以虞之潤對虞姣所表現出的看重,怎麼舍得把妹妹拋下自己獨自離去?顯然是虞姣出了事故,才使得他對虞家心灰意冷。

本來以楚煜的性格並不想理會此事,上次應了虞姣相求救下虞之潤,純屬是有意為之,是想讓虞之潤承自己的情,後來也確實是那丫頭幫了自己一個大忙,才以狐皮作為酬謝相送,如今恩怨兩清,虞姣的死活與自己何幹?更何況隻有虞姣死了,虞之潤才會徹底冷下心腸。

打心底來說,他希望虞之潤能成長到上輩子的高度,因為隻有那樣才值得自己回敬,沒有長成的虞之潤實在是不值得他下手。可不知怎的,他腦子裏再次浮現出虞家那小姑娘騎著石獅,在滿天的火光中長發飛舞的樣子。

憶起當初,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項不該理會此事的理由,像自己這麼‘忠孝兩全’的,死了都沒有半個人心疼,虞之潤那奸臣憑什麼有人豁出去的替他舍命?

對,不救!

把手裏的單子往桌案上一扔,楚煜還沒等說話,就聽下麵的薑雲霆氣憤填膺道:“王爺,那虞夫人實在是惡毒,這麼冷的天,她把虞四小姐關在沒有生火的祠堂裏,竟連盞油燈都沒給點?依屬下看,她就是想以折磨四小姐的手段來擾亂虞之潤的心神,這女人實在是太可恨了!”

可憐徐明打了滿肚子草稿,隻礙於麵癱不知道該怎麼說,結果這一愣神的功夫,自己的話被別人搶沒了?氣的他狠瞪過去,簡直想咬死那個不要臉的貨!

再看那頭的薑雲霆說完之後,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顯然也是知道自己虧心,可誰讓他沒辦法?馬屁拍到馬腿上,為了不挨罵,隻能找借口轉移王爺情緒。

楚煜的情緒確實被轉移了,其實對於倆下屬的暗鬥他心知肚明,隻是裝作沒看到,當人主子的,不怕手下鬥,就怕手下不鬥,若是他們都團結起來一條心,恐怕他這當主子的就要被架空了。

此時聽了薑雲霆的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上輩子的虞之潤無所顧忌所以才爬的那麼高,這輩子他要是有了顧忌呢?有了弱點的人,是不是更容易打擊?

這位精了分的王爺,一會兒想弄死虞姣,讓虞之潤和自己作伴,一會兒又想讓虞姣活著,好用來牽製對方,想來想去最後決定還是先讓虞姣活著,一個小丫頭罷了,若什麼時候看不順眼,弄死個把人還不簡單?

想著,他把府裏的公羊嚴派了去。

這位公羊大夫,自打在撫州由師弟推薦給了壽王,就一直跟著楚煜,楚煜平日裏也不拘著他做什麼,府裏更是連個需要問平安脈的女眷都沒有,把這位閑的,每日不是捧著稀奇古怪的醫術,就是四處禍害小動物,真是好不自由。

聽聞要喬裝打扮去給個小姑娘看病,公羊嚴毫不猶豫的拎著醫箱轉身就走。

見他這幹淨利落的勁兒,徐明不由提醒道:“公羊先生,那姑娘身份雖低了點,但你可不能掉以輕心。”別拿豆包不當幹糧,那很可能是他們王府的二夫人。

公羊嚴聽到這話,清瘦的臉上帶出了一抹鄙視:“在下也曾年輕過,這話還用你說?”

徐明抽著眼角腹誹:你還好意思說你年輕過?三十多了連個媳婦都沒混上,我能不多說嗎?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對公羊嚴的醫術還是非常信任的,所以將對方送到了個安全的地點後,就回到王府開始等勝利的好消息,結果時間不長,公羊嚴回來了。

徐明忙上前道:“公羊先生怎麼樣?虞四小姐沒事吧?”

公羊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去書房麵見楚煜。

“你是說,虞姣沒病?”楚煜皺眉,難道他想差了?

“是,”公羊嚴恭敬道,“從脈象看來,虞四小姐應該是借助了外力,隻是方法不得當,才會顯得極其怪異。”

他年輕時也曾混跡江湖,比起常年遊走深宅的李大夫,他顯然更見多識廣一點,不過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那麼怪異的脈象,隻能說,他們王爺看中的這位姑娘也是蠻能折騰的,就是不知道容貌品行如何?

帶著不滅的八卦之心,公羊嚴退出了書房,準備找徐明去打聽打聽。

獨留楚煜沉思片刻後,啞然失笑:這位虞家姑娘,顯然比自己所見的更加聰明……

想著明天就是二月初九,二哥應考之日,‘病重’了多日的虞姣終於準備好轉,話說她‘病重’的這些日子是真的不太好過,來人時躺著不動倒還好說,關鍵是沒有吃喝。

眾所周知,四小姐病了,病了自是不能吃油膩生冷之物,頓頓是沒滋沒味的清粥,那真是吃菜的兔子都沒她可憐。

好在為了二哥的科考,她提前給準備了些風幹腸,鹹鴨蛋,因數量不少,正好就著清粥偷偷下飯。

第二日一大早,虞之潤坐著馬車趕回了家裏,因著今兒個科考,一大家子人都圍坐在正廳。

見大步進來的虞之潤退去了厚重的棉袍,更顯得錦繡風姿,虞夫人手裏的帕子險些扯變了形,當即笑道:“之潤怎麼才回來?你不知你不在的這些日子……”

話未說完,就被虞長文打斷:“好了,孩子馬上就要進考場了,說那些做什麼?要說等他們兄弟回來再說。”

虞夫人麵色一僵,不敢再言。

一旁的虞之堂卻接口道:“父親,您這麼說就不對了,之潤最疼四妹姣姣,明知四妹病重卻不去探望,科考之時他又怎能安心?”

此話一出,屋內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