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老夫人還想著和妹妹談談,這婚事能不能再做點改變的時候,方老夫人在家已經七裏嘎嘣脆的都安排完了。
做兒媳的方夫人固然不願,但婚事是公公給定下的,婆婆也點頭了,她又能怎麼辦?
回到內宅,心酸的方夫人不由抱著女兒哭道:“我可憐的慈兒,怎麼就這麼命苦?娘為你挑來挑去挑到今天,沒想到落得這麼個局麵,早知如此,還不如……”
方慈心中酸澀,臉上卻笑著安撫母親:“娘,祖父祖母不會害我的,再說之潤表哥您也見過,虞家還有姨祖母在,您有什麼不放心的?”
“可是,他這身份?”堂堂的方家嫡女下嫁給一個庶子,方夫人一想這心裏就抽抽的疼。
“身份又不是不可改變的,若他能考個一官半職,二十年後誰還記得他是庶子?”這點看她大哥就知道,方家長子的風頭遠遠壓過方家嫡子。
好吧,其實對於這段婚事,方慈也不是很滿意,倒不能說她嫌貧愛富踩低捧高,可誰不想嫁的更好呢?更何況她有那個條件。但如今事已至此,總不能怨天尤人,再加上剛剛祖母也把事情給她分析揉碎了講,更給了嫁妝上的補償,她若再不滿足,祖母的麵子又豈能過的去?
想到女兒節那天少言少語,卻對妹妹溫柔嗬護的俊朗青年,方慈不由輕咬下唇,若是除去那些外在條件,那人,也算挺好吧?
大年初二本是回娘家的日子,可虞夫人今年哪也不去,就守在虞老夫人的身旁抹眼淚,抹的老夫人這個晦氣:心說是之堂病了,又不是我要死了,你對著我哭什麼哭?
不過她也知道,虞夫人這是想問問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畢竟虞之堂那邊還病著呢,她剛想對兒媳婦說,我已經給你姨母去了信,讓她抽空過來合計,就聽外麵有人進來報,說是方府有人送信過來。
打開信件一看,正是方老夫人的筆記,上麵寫的很清楚:姐姐不必多心,既然我家老爺說了話,那倆孩子的婚事就算定了,你們認為什麼時候合適,過來提親就好。
看著上麵的快言快語,虞老夫人當機立斷決定把婚事延後,等自己壽辰的時候再定。
按理說虞之堂與虞之潤兩人都是她的孫子,即使是一嫡一庶也不至於偏心成這樣,但別忘了虞之潤的姨娘是誰,那把虞老夫人都得罪的狠狠的了,如今這樣已經算是好的了,再加上虞之潤得了虞夫人的教訓,從不敢上前賣乖討好,所以她對這孫子的感情,隻停留在一般般。
想到這婚事既然還要再定,她派人叫來虞之潤,溫和道:“之潤,祖母知道你是個好的,你也知道你祖父那性子,咱們自家尚且招架不住,更何況外人?這玉佩說不上是被他怎麼磨來的,你先拿來交予祖母,這婚事,祖母與方家還要合計一二。”
虞之潤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拳,他沒想到祖母會把祖父當著全家人麵給出來的玉佩再收回去?他虞之潤,就這麼不堪嗎?
好吧,堪不堪的他已經不想多去在乎,可經過此事,他那嫡母又豈能善罷甘休?
見孫子僵著脊背,雙唇緊抿,虞老夫人當即不悅道:“怎麼?祖母的話你敢不從?”
不甘的動了動唇,虞之潤終究是掏出了懷揣著的玉佩,垂眸奉上:“之潤,不敢。”
“二哥!”見哥哥來了,虞姣如小蜜蜂一樣,歡快的拉著哥哥進屋落座,而後她端出一個古樸精美的首飾盒,笑坐在哥哥旁邊道,“二哥,這是我昨日翻出的首飾,原來姨娘手裏還是有點好東西的,你看這隻碧璽雕花簪,還有這隻點翠蝴蝶釵,方家姐姐氣質淡雅,我覺得這兩隻都挺好,到時候你要是不好意思,我……”
“姣姣。”
“啊?”聽到這沉悶的嗓音,虞姣終於察覺不對,她緩緩的放回了那隻點翠蝴蝶釵,擔心道,“二哥怎麼了?”
輕輕吐出口氣,虞之潤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道:“沒怎麼,就是祖母把那玉佩要回去了。”
“要,要回去了?”虞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她怎麼能這樣?好好的婚事她幹嘛要……”
說到一半,她突然懂了,對方不是要退,而是要換,女兒節當天,虞之堂跟隻公孔雀似的四處招搖她又豈能沒看到?為的是什麼?還不是那個方家小姐?
跌坐回凳子上的小姑娘不覺淚流滿麵,明明是二哥的婚事,明明是她二嫂,她昨天排了好久的輩分,才排明白他們二人是出了三代的,怎麼會,怎麼會?
拿過一旁的帕子,虞之潤邊給妹妹擦著淚水,雲淡風輕的道:“不哭了,大丈夫何患無妻?一個女人罷了。”即使,他已經想過,隻要對方心甘情願,他就會一輩子對那個女人好。
耐著性子,虞家婆媳倆終於等到了二月初三。
壽辰當天,方老夫人帶著兒媳孫女,早早就來到了虞家,她與虞老夫人本就是親姐們,今後又要成為親家,言談舉止間更顯隨意。
“姐姐可是想等之潤那孩子科舉之後再提親?”說到這,她對這門親事不免又滿意了三分,那孩子的身份本就不高,若是有個功名在身,確實好看三分。
虞老夫人的笑容僵了一僵,沒想到這妹妹當場就說了出來,瞥了眼一旁的兒媳等人,她有些不自在的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對你們姨母說。”
方老夫人不覺一愣,心說這婚事還有什麼變動不成?心中下意識就有些不喜。
見妹妹臉上流露出的不悅之色,虞老夫人忙軟聲道:“說來,這婚事都是你那不著調的姐夫胡鬧,都說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慈兒好好的嫡女哪能下嫁給庶子?”
“那姐姐的意思是?這門婚事就不算了?”方夫人頓時立起了眉頭。
“算,信物都拿了自然是算,可之潤的身份,委實是委屈了慈兒,所以我想著……”
方夫人的臉色徹底落了下來,快語接道:“所以姐姐想以兄換弟,把這婚事當成兒戲?”
“怎麼會是當成兒戲?就是因為重視,我才會出此良策,妹妹你想,慈兒是方家嫡女,之堂是虞家嫡子,若他們二人在一起,豈不是天作之合?”也隻有她們家那不著調的貨,才會在說親的時候拋下兄長,直接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