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在院子裏的虞姣怎麼也想不到,短短的時日,二哥在外麵分別用了美男計、離間計、反間計,漂漂亮亮的打了個大勝仗,她在裏麵寫字讀書做女紅,宅的都快長毛了。更不知道,她隔壁那個遠在千裏之外的鄰居,此時正坐著馬車往回趕。
一場瘟疫來的快去的也快,既然有了對症的解決辦法,隻要藥材到位,病情基本是手到擒來,這不是,多日後疫情已經徹底被控製住,無事的壽王也準備回京了。
自覺終於可以安心的沐瑾瑜,又恢複了他那倜儻的性子,笑道:“沒想到咱們這次出來這麼久?連婉瑩的及笄之禮都給錯過了,我說壽王殿下,小的我一窮二白省了也就省了,您老身為堂堂的王爺,這及笄禮是不是應該回去就送上?”
這位清楚的明白,自己送的東西再好,那丫頭也不會往心裏去,表弟送的東西再不好,那丫頭都會當作寶,你說當人哥哥的他能不替妹妹著想嗎?
同坐在馬車裏的楚煜聽到此言,語帶深意的笑道:“表妹的大喜之事,我這做兄長的自當奉上重禮。”
這大喜真的可謂是大喜,身著大衫霞帔的沐婉瑩在丫鬟的伺候下,戴上了明珠鑲嵌的雙鳳翊龍冠,金絲金鱗的鳳冠襯得那青白的臉上更無血色。
見母親進來,她猶如見到救命稻草般上前抓住母親:“娘,女兒不要嫁給康王,姑母當初說好的,她希望我嫁給壽王做她的兒媳,您去幫女兒求求姑母,讓我等表哥回來好不好?”
憐惜的摸了摸女兒的粉頸,沐夫人含淚道:“婉瑩,你姑母是希望你做她的兒媳,與她親上加親,可康王也是你的表哥啊,如今你不就是姑母的兒媳了嗎?聽話,康王性子寬厚和善,上麵還有你姑母照看著,你嫁過去會好的。”
說到最後怕自己當場哭出來,沐夫人匆忙的走了出去,待來到大堂,看到堂上等候的丈夫,她心酸的上前道:“不能嫁壽王咱們不嫁罷了,為什麼非要逼著婉瑩嫁給康王?”康王那個身體,哪個當娘的能放心?
沐國公無奈的一歎:“天意啊!”
聖上即是天子,可不就是天意?別看武將出身的沐國公正值壯年,卻也早就歸還了兵權,當初知道女兒喜歡壽王,他並沒考慮那麼多,在他眼裏壽王本就文武雙全,是難得的夫君人選,更何況上麵的婆母還是親姑母,孩子若嫁過去豈不是再好不過?
顯然他就忘了,壽王是個皇子,是個有可能繼承大位的皇子!皇帝最怕的就是外戚奪權。
本來他是沒有往那方麵想的,畢竟壽王之上有好幾位皇子,排排坐也輪不到壽王這個六子,但前幾天皇帝明確的表示了,他希望沐家唯一的嫡女,嫁給他的康王,以全瑤妃娘娘想親上加親的心願。想全了瑤妃娘娘的心願,又不想嫁給壽王,這目的豈不是太明顯?
此時的沐國公是痛並快樂著,痛的是女兒要嫁給他外甥,隨時有當寡婦的可能,快樂的是他另一個外甥,有可能是皇權的下一代繼承人,想到留著他們沐家血脈的壽王,若登上那至高無上之位,他們沐家也能隨之一步登天,沐國公揮了揮手道:“吉時已到,讓婉瑩上轎吧。”
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相同,到了沐國公兄妹倆這,區別之處絕對不隻是外貌與性別,他們更大的差距在於腦容量,不同於兄長那‘樂觀向上’的想法,瑤妃從聽到這門婚事就直覺危險,按理說都是兒子,侄女嫁給哪一個對她是沒差的,可就是景孝帝這個態度,離過年不到月餘,離著煜兒回來也沒有幾天,為何刻不容緩的要立刻成親?
若是怕引起煜兒不滿,如今把婉瑩嫁給康兒,豈不是更會引起他們兄弟間的不和?陛下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從最近發生的事一點點往前回憶,想到某種可能,瑤妃猛然站起臉色隨之大變:會嗎?會是她猜想的那樣嗎?難道陛下真的厭棄了她的煜兒?天!若真是如此,她該如何是好?
“娘娘,娘娘。”素蓉失去了往日的沉穩,驚喜的挑簾而入,“娘娘大喜,殿下回來了。”
隨著話語未落,身材挺拔的楚煜含笑而入:“母妃,孩兒回來了!”
“煜兒?”緊拉著兒子的手,瑤妃紅著眼似有千言萬語,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不管陛下是不是厭棄了煜兒,她都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兒子若是不知道,麵對他崇拜的父皇他還能表現出孺慕之色,這事至少還有挽回的餘地,若是說了,他們母子必定萬劫不複。
眨眼間做出了決定,瑤妃笑拉著楚煜坐下,細細打量兒子的臉色道:“又瘦了,你這孩子非得讓母妃與你操心,玉璧是怎麼伺候你的?帶去那些參沒給你燉湯服用?”
楚煜臉上的表情一頓,嘴角的笑容緩緩收斂,深望著母親道:“母妃,玉姑姑或許是旅途過於勞頓,到了撫州一不小心染上了瘟疫。”
瑤妃大驚,手上一緊:“什麼?那她現在如何了?”多年的主仆,這擔心是一點都不做假的。
“玉姑姑不想給兒子添麻煩,在搬離院子的時候,撞牆自盡了!”楚煜剛剛說完,就感覺緊握著自己的手一鬆,再見瑤妃,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不得不說,這輩子玉璧找的借口非常不成功,但在知道沐世子在吃了參湯也染上瘟疫之後,她不得不盡快死,否則真被查出點什麼,到時候她連死都死不起。
即使隻是寥寥數語,已然懷疑的瑤妃也想到了什麼,她悲傷的重新握緊了兒子的手,直到最後才咬牙道:“安葬了嗎?”
“安葬了。”
“那就好,那就好。”瑤妃含痛的點著頭,隻是不知這痛,是悲痛,還是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