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到大少爺……
“大哥的身子還是不好?”相比同胞的二哥,那位大少爺原主見到的更少,隻記得前年老夫人的壽宴上,旁人都換上較薄的單衣,隻有那大哥還捂著厚厚的大氅,身子是真的不好。
香柏極少出院子,所以這回話的還是香綺,隻聽她輕聲道:“這半年來大少爺的身子倒是有所見好。”想了想又道,“許是去年的童生試考的不錯。”
聽到最後一句,虞姣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覺,她總覺得香綺這話似在暗示著什麼。
她知道原主的父親虞長文身下共有三子,除了長子是虞夫人所生,剩下的兩子皆是庶子,可和平常人家不同,這虞府的的三個兒子不分嫡庶都在前院一同學習……
捋順清楚的虞姣突然有些懂了,姨娘進門時夫人有孕,第二年就生下她兄長虞之潤,這麼說來,大少爺虞之堂和虞之潤隻相差一歲,這兩人的學問進度應該也很相當,換了誰,本身既是嫡子又是長子,下麵卻有個頗為優秀的弟弟追著攆著,這心裏的壓力想必都不會小,更何況他自己的身體還不好?
此時憶起往事的虞姣心裏是真的不好了,還記得這身體的姨娘之所以沒當上平妻,是因為虞夫人險些小產,她大哥的身子不好,該不會和這有關吧?
想起二哥臨走前的神情,虞姣一咬舌頭——媽蛋,這下慘了!
今天對著虞之潤的那些話她並不是白說的,要知道原主今年十一歲,除了長相好點可以說是身無是處,她不了解這個朝代的曆史,不了解這個朝代的民俗,但從庶子庶女和官員稱謂來看,這也是一個類似於中國古代的封建社會。古代女子的地位本就低下,更何況她這沒有依靠的小小庶女?所以她點出了自己的處境,希望虞之潤能幫她通融通融,至少別圈在這小院子裏,如果能學些所長更是再好不過,可她萬萬沒想到,原主的母親和虞夫人會有這麼大的仇恨?
現在隻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假的,否則,嗬嗬,她這顆小白菜是真的要在地裏黃了。
不得不說,虞姣這個偽蘿莉再次真相了!
當初因為平妻事件,虞夫人曾被氣的三次落紅,虞之堂生來體弱和這有沒有關係無人敢保,但虞夫人自己是堅信不疑——如果沒有馮婉梅那個賤人,她的兒子絕對不會體弱至此。
其實這些原委虞之潤在心裏也猜了個大概,所以這些年他兢兢戰戰小心翼翼不敢讓虞夫人抓到半點錯處,可如今為了妹妹的終身幸福,他隻能咬牙把自己的把柄親自送了上去。
還是那句話,姣姣已經十一歲了,再不學點東西,來日就算自己位極人臣,甚至能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之位,姣姣在夫家也沒人能看得起,要想站得住腳,還是得自立。
咬咬牙,狠狠心,當晚他來到了父親的書房,看到門口守著的中年男子,他笑著過去拱手失禮道:“忠叔,之潤想求見父親,勞煩您幫著通稟一聲。”
笑看著儀表堂堂的二少爺,虞盡忠忙俯身回禮道:“二少爺稍等,老奴這就去。”
片刻後,他從書房出來,示意虞之潤進去。
書房很大,兩旁的書籍種類繁多,並不拒正史還是野史,身著便服的虞長文端坐在桌案後麵,看到高大俊朗的兒子進來,儒雅的臉上不禁多了抹笑容:“之潤來了?可是昨日被先生責罰,今日找為父訴苦來了?”
施禮的虞之潤臉頰一紅,訕訕道:“昨日是兒子的錯,萬不該耽誤了功課,先生責罰是應該的,哪有臉麵和父親訴苦?父親就別打趣兒子了。”他就知道,自己等人有個風吹草動全都瞞不過父親的眼,可這更令他寒心,不管怎樣姣姣都是父親的骨肉,病成那樣他就真的不管了嗎?
似對兒子的害羞感到愉悅,虞長文哈哈一笑後,和藹道:“既然不是來訴苦的,這麼晚來可是有事?”
明明是順著剛剛的話題說的,可那話中的深意卻讓虞之潤心中一驚:訴苦?指的是姣姣嗎?
思緒微轉,虞之潤再抬眼以是一臉的羞愧之色,他撩袍跪在父親麵前低聲道:“兒子是來求父親幫忙的,兒子知道,當初姨娘頂撞母親非要將四妹姣姣養在身前,從而傷了母親的心,對錯與否以之潤的身份並不敢言,可如今姨娘去了,姣姣再過四年也即將及笄,如此的無人管教可怎麼是好?兒子沒臉親自去求母親,故而希望父親幫忙能勸勸母親,不求姣姣像其他幾位妹妹一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隻希望她學些女子所長,今後在夫家也能夠自立。”
虞長文神色複雜的望著地中央跪著的兒子,許久才出聲道:“你、真的想好了?”到時候所要承受的不隻是艱苦的學習,接踵而來的還有嚴厲的責罰,刺耳的嘲諷,他那個已經被養廢的女兒真的能接受的了這些?
脊背直立的虞之潤回答的斬釘截鐵:“是!”苦上四年總比她苦上一輩子要好,至少在虞家還沒人敢隨意的殘害子嗣。
虞長文點了點頭道:“回頭我會和你母親說,你要是沒事就早點回去用功學習,你大哥身體不好還在用功苦讀,你萬不可過於鬆懈了。”
虞之潤心底一鬆,笑著應道:“父親教訓的是,兒子回去一定用功讀書,明年的大考上給父親必給父親長臉。”
“還長臉?不丟臉我就知足了,去吧去吧。”揮揮手,虞長文不再理會跪著的兒子,低頭看向桌子的案卷。
為了一個天狗食日多少人丟官罷職?風起雲湧之時,他可要萬萬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