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羲皖被雪藏的那些日子裏,江夢嫻忘我的工作著,把時間都給了工作和自己的孩子們,不讓自己時間閑下來。
每一次閑下來,她就會想起那個名字。
那三個字,讓她感到窒息。
連羲皖被雪藏的第二年的冬天,江夢嫻隨著淩雲去考察和他合夥做的深山養老山莊,順便去來一趟堯龍山。
曾經,她在那裏得到了解脫,現在,她如同一個迷途的羔羊,再次來尋找解脫。
堯龍山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破落的模樣了,如今香火鼎盛,僧眾上百人,香客如織,可惜,原先的大師已經圓寂了。
江夢嫻無功而返,繼續做一隻迷途的羔羊。
連羲皖雪藏的第五年,時光如同流水一般地過去了,江夢嫻也迎來了自己三十五歲的生日。
這個第五年裏,發生了好多事情,比如糨糊一個人出國讀書了。
她一直都是接受的最精英的教育,最好的家庭教師,最優渥的條件,十一歲那邊都開始讀初中了,此時伊頓公學的錄取通知終於下來了。
在知道糨糊存在的那一年,龍城就開始給他向伊頓公學打申請排隊了,順便爭取一下女子入學伊頓公學的權利。
因為龍城和糨糊背後三個家族的影響力,以及一大批渴望改變的追隨者的支持,這麼多年過去了,伊頓公學總算是悄悄地破格收女生了,糨糊就是第一批女學生,隻收了一個班的女生,才二十人不到。
就這二十個人不到的錄取名額,還是從幾千人之中廝殺出來的,得知尹頓公學居然開始收女生了,不僅是本地的貴族女孩兒家庭蠢蠢欲動,海外的聞風而動。
經曆了一遍遍筆試麵試之後,糨糊成功入選,除了她幕後家族的勢力外,還有她本人的努力和拚搏。
別看她小小一隻,很早就意識到了讓自己變得優秀有多重要,這些年除了發展自己的全方麵的天賦和特長外,自己的淘寶店也一直在開,都成規模了。
電影和真人秀早就不搞了,大概是膩了,要從無內涵蛋白質偶像明星,轉型做學霸女神了。
伊頓公學的麵試比當年糨糊上幼兒園的麵試難得多了,還要考察家庭狀況,幸好江夢嫻已經拿了帝都大學的研究生學位,勉強沒有拖全家的後腿,
糨糊就這麼收拾了包包,離開了生活了十一年的家,去海外求學了。。
江夢嫻這個喋喋不休的老母親給她收拾東西,心酸得差點昏過去。
乖寶寶第一次出遠門去那邊上住宿學校,那邊也沒有親人,雖然江夢嫻派了人過去陪讀照顧她生活起居,可她還是不放心。
倒是糨糊十分不耐煩的樣子,道:“媽,我去讀書,又不是去打仗,死不了的,你就不要擔心了,呐,你看,我都開始用衛生巾了,我長大了,不是小寶寶了。”
江夢嫻就更落寞了。
女兒都長大了,都用衛生巾了。
糨糊就這麼走了,從此就離開了家,去外麵闖蕩了好多年。
也是同一年,唐尼和洛晨依舊打著光棍,江夢嫻的二胎兩個娃‘蹭’的一聲長老高,年末的時候,洛遲醒了。
經過了五年的時間,治療GVHD的特效藥終於研發成功了,洛遲從雪藏之中醒來,一睜眼,便看見了眼圈紅紅的洛凰和江夢嫻。
“媽媽?”剛剛醒來的洛遲還十分虛弱,畢竟被雪藏了這麼久,醒來的時候身體會比較虛弱,他需要恢複一定的時間才能接受治療。
他看了看洛凰和江夢嫻,道:“媽,姐姐,雪藏還沒開始嗎?”
對他來說,他隻是暫時地失去了知覺,然後很快就醒來,完全都沒有意識到,時光是多麼的無情和難以捉摸。
一直到,他看見了洛凰臉上的細紋,和江夢嫻那長長了許多的頭發和逐漸成熟的麵孔,才知道了,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
最終,洛遲注射了最新的特效藥,身體好得很快。
一直到自己身體痊愈,離開了沃爾門城堡回到洛尼特城,見到了曾經比他大十分鍾,現在比他大五歲的洛晨,他才感覺到了滄海桑田。
時光啊,竟然就這麼流逝而去。
洛遲歸來,惡補了一陣之後,將五年缺失的事情補上了,他回歸洛尼特集團,和洛晨一起繼續為雙子總裁。
可惜,連羲皖還是沒能醒來。
醫療科技也沒有得到太大的突破,還需要時間。
站在雪藏中心,看著沉睡之中的連羲皖,江夢嫻的心似乎平靜了許多,再也沒有當初那種撕心裂肺的絕望和痛苦。
可平靜之下,依舊埋著一顆希望的幼苗。
她永不放棄。
同一年,雪藏項目進入公眾視野,沃爾門醫藥科技作為第一個將雪藏商業化,並且還有諸多成功範例的企業,生意做得很大,開著掛同死神賽跑,跑贏了一次又一次。
可還是有許多人,放棄雪藏,選擇陪著自己的家人,從容體麵地赴死。
一代影帝羲小鳳消失在公眾視野也有五年了,依舊是和多年前一樣,他的死訊漫天飛舞,經紀公司依舊是裝死,沒有發半點關於他的消息。
熱度一過,狂熱的粉絲們自然的散開了,但是五年過去了,還是有一大批粉絲每天都在社交平台和網站不間斷打卡,等著男神羲小鳳的回歸。
可惜,消息都石沉大海了。
江夢嫻沒想到,五年過去了,還有這麼多人等著他。
可惜,她卻不知道如何對他的粉絲們交代,繼續保持著沉默。
五年的時間足夠發生許多事情,可對於江夢嫻來說,這都是浮雲。
時間有時候很快,但有時候卻慢如蝸牛前行。
第七年的時候,司天祁忽然精神錯亂,從沃爾門醫藥科技集團離職了。
他早年注射了大量的興奮劑健壯身體,這些年副作用越來越明顯,一開始隻是普通的頭疼,後來便開始短暫地失憶和精神失常,甚至產生幻覺,經過了一番治療之後,狀況終於穩定下來了。
但是,他卻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而且是一大部分記憶。
江夢嫻去送他的時候,看見他正收拾自己的包裹,見她來了,他笑道:“我要去支教了,夢嫻同學,記得時常來看我。”
他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曾經作為鬼狼的一切,但是醒來之後,卻始終記得自己的準備去山區支教。
江夢嫻這才知道,去山區支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竟然偷偷地藏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
這次失憶了,他隻記得這個自己內心最深的執念,身體好了之後就嚷著要去。
他現在的身體機能退化,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身手敏捷的殺手了,差不多隻是普通水平的平凡人,再也構不成威脅了,江夢嫻便為他找了個貧困山區的小學,送他過去了。
司天祁興致勃勃地走了,去了那邊每天發照片過來。
他似乎又成了那個傳說之中,深受帝都大學師生愛戴的司老師,這些年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惜,連羲皖雪藏的第九年,噩耗傳來,司天祁所在學校發生了地震,地震發生時候,他還在上課,他送孩子們出去逃生,本可以逃走,卻又為了救孩子而返回,被塌下來的房頂埋在裏麵。
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可還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兩個孩子撐起了一片空間,以自己一命,換了兩個孩子的生命。
可惜,沒能挺過來。
江夢嫻收到他去世消息的時候,隨同而來的還有他給她的一段遺言,和一對眼角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