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曉軒慌了,看著那黑下去的屏幕,心裏生出巨大的恐慌。
忽然感覺自己人生的燈塔忽然熄滅。
她所有的未來和前途都成了暗淡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她看著那黑屏,喃喃自語:“連你也離開我了嗎……”
她蜷縮在路邊,把臉埋膝蓋裏,雨濕透了她的褲子和鞋子,雖然是夏天,可還是感覺渾身冰冷。
肚子,依舊隱隱作痛。
雨依舊在下,似乎沒人注意到角落裏,那個渾身濕透的女子。
她仿佛為這個世界拋棄。
雨聲還在淅瀝瀝地在耳邊回響,楚曉軒看著眼前的雨水濺起來的水花發呆,耳邊一陣陣急匆匆的腳步絡繹不絕,卻始終沒人為她停留,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直到最後消失。
夜深了,雨變小了,人也變少了,偶爾能看見一兩個匆匆而過的人。
有些景觀用的燈已經熄滅,隻剩下路燈還在閃爍,這個城市安靜了下來。
忽然,一陣清晰而穩重的腳步聲漸進,伴隨著一陣雨打在雨傘上的脆響。
一雙黑色的雨靴停留在了楚曉軒麵前,隻停留了幾秒鍾便離開了。
一把傘放在了楚曉軒麵前,黑色的大傘正好能蓋住一個蜷縮在街角的她。
忽如其來的饋贈讓楚曉軒一愣,立馬回應那個男人:“謝謝。”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風衣,戴著黑色的帽子,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細雨之中。
雨打萬物的脆響聲之中,傳來他的回應。
“不用謝。”
三個字,驀然刺破了楚曉軒的記憶,她頓時整個人一機靈,抓住傘站了起來。
記憶深處一道深深銘刻的烙印被挑開,她渾身熱血沸騰,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是他!
這是他的聲音!
一定是的,這不是幻聽!
這就是他的聲音!
“先生——”
楚曉軒追了上去,情緒太激動,以至於忘記了自己的情況,才跑兩步,腳腕一陣刺痛傳來,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狼狽地摔倒在了雨裏,摔碎了墨鏡。
她疼得渾身一緊,抬頭,看向了那個男人。
見他已經停駐了腳步,回頭看向了她。
空曠的大街上,燈火暗淡,細雨染上了燈火,成了一條條淡黃色的絲線,連接著天和地。
男人的麵容在細雨之中逐漸清晰,一張白人的麵孔,英俊挺立,藍色的眼珠子中折射出淡漠的光彩。
多年過去,他依舊是俊美逼人,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祇。
神祇微微一蹙眉,看著眼前摔在雨裏又很快站起來的女人。
楚曉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撐著傘,激動萬狀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雙眼耀耀生輝。
“你……還記得我嗎?七年前,XX國機場,航班大麵積延誤,我偷拍了你。”
對麵男人的藍色眸子似乎有所閃動,最終似乎想起了什麼,略微有些驚訝,可語氣依舊平淡:“記得。”
他還記得自己!
楚曉軒差點喜極而泣,激動得聲音顫抖:“我叫楚曉軒,我是一個演員,最近在這裏拍戲。”
說完,她等著男人說他的名字。
可惜,男人並未透露,他褪下了自己的黑色風衣,遞給楚曉軒,“你濕透了。”
楚曉軒這才意識到自己穿著單衣,被濕透之後,渾身曲線畢露,粉紅色的內衣清晰可見。
她臉一紅,立馬接過了男人的風衣穿上,遮住了自己濕透的身軀。
風衣上,還留著男人的溫暖和一陣說不出的好聞氣息,暖透了她的心窩。
她仿佛一個初戀的小女生,紅透了臉。
而男人,穿著一身單衣,又重新走進了雨簾之中。
楚曉軒連忙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夜深了,外麵還在下雨,連羲皖在看劇本,江夢嫻突發奇想,打開了江小洛的相冊看著。
她把江小洛所有的照片都做成了電子檔,放在自己電腦裏,偶爾翻出來看看。
忽然翻到了一張龍城和江小洛的合影,合影時間是二十二年前。
之前沒注意,現在翻出來,她忽然有了個重大的發現。
“男神,你快看,這是我爸和我媽在影視城裏照的!”
連羲皖也趕緊看了一眼,看見龍城和江小洛似乎是站在一座石板拱橋上照的相,背景是一大片古建築。
照片裏的江小洛笑顏如花,龍城嘴角微微勾起,眼裏注滿了如水的幸福,一手輕輕地放在江小洛的肩膀上,另一隻手輕鬆地放在了石板拱橋的石頭護欄上。
雖然經過了二十二年,景物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還是能看見許多當年的痕跡。
比如那個石板橋,是古代區一大景點,現在依舊是,連羲皖經常在影視城拍戲,那地方走過無數遍了。
“找個空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夜深了,雨終於停了,楚曉軒緊緊地跟在男人的身後,走在了影視城的仿古建築之間,他目的很強,一直沒有停過。
“先生,你要去哪裏,我經常在這邊拍戲,對這裏比較熟,我可以帶你去。”
男人的聲線毫無起伏:“不用。”
今晚下了一場雨,影視城古代區裏安靜得出奇,沒有遊客,沒有路人,也沒有趕夜戲的劇組,兩個人一前一後地穿行在燈光暗淡的街道裏,聲音很輕,似乎是怕打擾到這裏的安靜。
男人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可卻一直都找不到。
他想找的東西幾乎都找不到了,畢竟二十年過去了,這裏已經被翻修了無數遍了。
終於,兩人穿過了亭台樓閣,走到了石板拱橋上,男人終於停下了匆忙的腳步。
影視城原先是個古鎮,後來發展成了影視城,這個石板拱橋已經存在了數百年了,如今依舊還在發揮著作用,是劇組取景的重要地點之一。
橋上沒有路燈,略顯暗淡。
男人站在黑暗的夜色之中,一身白色的襯衫被夜色染黑,他一動不動地站在拱橋上的某個點,手放在石頭做的護欄上,一站就是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裏,他一動不動,仿佛一座黑色的雕像,抬眼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場景,夜色掩蓋住了他的憂傷。
二十二年了。
他從未想過,他還會踏上這片土地,也沒想過,他還能來到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