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雪篙慌慌張張地穿過了那一地殘破的屍體,看見那一地觸目驚心的彈殼,忍住了嘔吐的欲望查找活口。
連雪篙從那些屍體殘碎的部分找到了龍家的標誌,那地上的,似乎都是龍家的人。
龍家之人!!
連雪篙忽然瘋狂地翻看著那些殘缺的屍體,在一堆根本湊不齊全屍的屍體裏終於找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連雪篙看見了那個人的時候,整個人似乎天塌地陷,遲鈍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龍戒還穿著剛才他們分別時候的白襯衫,可惜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他滿臉是血,雙目緊閉,躺在一堆屍體裏,已經一動不動。
連雪篙抱著他的屍體,也一動不動,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死在自己麵前的龍戒,腦海裏一片空白。
龍戒……竟然死了。
黑一皺著眉頭,走進在一地的殘肢斷臂之中。
這個場景,他似曾相識。
六年前,他們一隊裝備齊全精銳製定了周全的計劃,前去圍剿鬼狼餘孽,本以為一擊必中,沒想到,等待他們的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對方的狡猾和凶殘程度,超越了他們的想象。
他親眼看著一個個戰友倒在自己麵前,剛才還鮮活無比的生命,眨眼就成了地上的一攤血肉,那其中,也包括他的愛妻。
看地上躺著的,雖然不知道是龍檸還是龍戒帶來的,但黑一知道,他們都是龍家的子弟,麵朝著凶殘的敵人,依舊不放棄抵抗,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似乎是保護著什麼人。
黑一走在被鮮血浸透的泥濘之中,每一腳,都是踩在自己同胞的鮮血之上。
雖然他已經假死脫離了龍家,可是身體裏流的畢竟是龍家的血,就在此刻,他能感覺自己體內,屬於龍家的血在沸騰,在咆哮,眼底已經是一片猩紅和凶殘。
他走向了那一堆屍體的中心,看見了龍家子弟們所保護的中心,躺著龍戒和龍檸。
連雪篙抱著龍戒的身體,已經說出話了。
黑一低下身,按了一下龍戒的脖子,拍拍連雪篙的肩膀:“沒事,人還活著,趕緊送醫院。”
連雪篙這才如夢方醒,讓人把龍戒給抬了出去,敞開衣服檢查傷口。
幸好龍戒沒事,一番搶救之後就醒了過來。
龍檸似乎中了槍,被抬走了。
龍戒睜開眼,看見了那一地的死屍,不僅他帶來的人,龍檸帶來的人也都全死了,並且還是死無全屍。
就在十幾分鍾之前,他們都還是鮮活的人,為了保護龍戒和龍檸,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敵人的子彈為他們爭取逃走的時間,可惜……
龍戒無比悲戚地地合上了雙眼,兩行淚順著眼角滾落下來。
再睜開,兩道血光乍現。
龍戒狠狠地抓住了連雪篙的手,他也受傷了,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可那比女孩子還柔美的臉蛋上卻彌漫出了前所未有的英氣和狠色。
“雪糕哥,對不起,我沒能把夢嫻救出來。”
連雪篙哽咽了兩聲,大吼:“都什麼時候了,還說什麼傻話,你沒事就好!”
就在剛才,他都以為他死了!
龍戒說:“剛才……我帶著人來和龍檸的人理論,讓她把夢嫻放了,我把護身符送過來。”
“龍檸本來已經答應了,隻要護身符,她就不傷害夢嫻,可是忽然,那些人衝出來了……”
“他們的火力太猛,我們始料未及,夢嫻被他們搶走了,他們還要把我們全部滅口……”
“雪糕哥,那個人,我看見了,就是龍城叔叔書房裏的那個人!就是他!他是鬼狼!”
黑一聽完了龍戒的敘述,忙快步走進了地下室。
連羲皖一下車就直奔地下室,江夢嫻被囚禁的地方。
進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沒有半個活口,遍地碎屍,對方使用的全都是大口徑的槍械,地上有堆積如山的彈殼。
出手的人就像是一群瘋子,這種程度的火力,能把這裏的人全部打成碎肉!
踩在一地彈殼和碎肉血水之中,連羲皖的整個世界被血紅色和令人作嘔的腥氣包圍,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勾動起了他記憶深處那最不想回憶的場景。
那一年,他也是這樣走在宛若修羅場般的屠殺現場,在一堆碎肉裏麵尋找他的姐姐連羲晚。
可是沒想到,多年之後,這一幕竟然又發生了,這一次,他要找的是自己的女人。
對方的火力實在是太猛了,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用這麼驚人的火力來對付這麼幾個人,地下室的牆都被打穿了!
他們的目的,不隻是殺人,而是屠殺!
這種手法,和連羲皖印象之中那個讓他刻骨銘心的人差不多。
連羲皖的眼神掃了一圈,沒有發現江夢嫻的衣服,他鬆了一口氣,至少,她還活著……
地上七零八落地散落著幾口袋貓糧,還有江夢嫻被踩爛的手機,還有她的錢夾子,錢夾散開,裏麵一張連羲皖的照片已經被血染紅浸透。
看來他們是買了東西出來之後被劫持的。
現場一片慘烈,除了被打昏之後一直放在牆角的黑九不在對方的火力範圍而幸免於難之外,根本沒有活口,甚至死者都沒辦法拚出完整的身體。
黑一匆匆地走了進來,目光撇了一下遍地的屍體,看衣著,都是龍家之人。
“是鬼狼。”
聽黑一如此說,連羲皖也不覺得奇怪了。
也隻有鬼狼才會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
也隻有他!
他恨不得當年參與圍剿鬼狼的人,是他。
也恨不得,今天和江夢嫻一起出來買貓糧的人,是他。
可惜,一切都無法逆轉了!
他收斂了情緒,道:“她暫時還是安全的,找齊所有人手,對進出帝都的各大交通要道進行盤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說罷,連羲皖彎腰,撿起江夢嫻的錢夾和壞掉的手機,轉身出了這腥臭的地下室。
黑一離開的時候,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遍地的屍體。
出了地下室,連羲皖的手機忽然振動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提示他私人郵箱裏有一份郵件,郵件裏是一段十幾秒鍾的視頻。
點開視頻,立馬就傳來了一陣慘烈的女人尖叫聲,昏暗破舊的房間裏,遍地是塵埃和老舊的家具,一盞燈懸在半空之中,隨風飄蕩,微弱的燈光在房間裏遊蕩,時有時無。
兩個女人正在那房間裏進行著生死較量,一個黑衣女人被剃成了光頭,渾身上下都是針眼,力大無窮,發出一聲非人類的嘶叫,手裏有一把生鏽的唐刀,她一腳把另外一個女人踩在腳下,唐刀朝那個女人的心髒狠狠地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