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雅荷軒樓上是私密性很好的單間,所以鄭若雲和夏世媛等千金小姐也很喜歡來,在單間裏做個保養麵膜,試用一下新產品,跟閨蜜聊聊天談談心,還是很愜意的。
如今天冷,可去的地方越來越少,所以荷花的那些老顧客隔三差五就會來雅荷軒坐坐,樓上的屋子常常都是爆滿的狀態。
這日外頭下了大雪,雅荷軒的顧客難得少了一些,荷花便抽空去了樓上單間,好好琢磨一個新研究出來的藥妝粉的配比。
她正冥思苦想著,忽然聽見外頭有人叫她:“荷花姑娘,夏姑娘來了。”
左右也想不出頭緒,荷花索性把麵前的紙揉成一團,出了屋子。
“夏姑娘。”荷花剛出來,正好看見夏世媛摘了帷帽,向自己笑著打招呼,她趕緊迎了過去,“今天下這麼大的雪,怎麼還出來了?鄭四姑娘沒跟你一起來?”
一邊說著,她一邊和夏世媛往裏麵她們常去的雅間裏走。
夏世媛把帷帽和披風摘下來,一旁的丫鬟伸手接了過去,雅荷軒的丫頭們忙上前去接了,帶著幾個丫鬟去另一旁烤火。
“雲兒呀,她怕是有一段時間不能來了。”夏世媛掩口微笑,壓低聲音說道,“你還不知道吧?她前幾日定了親了,這些日子都不能出門了。”
荷花看她笑得頗有深意,打趣道:“這可是好事,我聽說,夏姑娘的喜事也近了?”
她們向來聊得來,私下裏偶爾也會互相打趣。
夏世媛臉色頓時一紅,半晌才輕聲說道:“雖然定了,那也要一兩年的功夫……”
這時兩人進了屋,荷花請她坐下,笑道:“夏姑娘向來穩重,這種婚姻大事也不著急。”
夏世媛聽出她話語裏的促狹之意,臉色更紅了。
雅間裏溫暖如春,小丫鬟上了茶和糕點進來,荷花便岔開話題,給夏世媛做了一次補水的麵膜。
等下人們退出去,夏世媛躺在長榻上,跟荷花說了幾句閑話,便說明了這次的來意。
荷花萬萬沒想到,夏世媛這次來,居然是要給人提親的。
原來夏世媛的親事已經定下了,大戶人家對嫁娶之事是很重要的,要提前準備豐厚的嫁妝自然不必說,還要挑可靠的下人一起陪嫁過去,幾房管家和媳婦都好說,夏世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服侍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幾個大丫鬟。
夏世媛是個善良的主子,雖然她可以指定哪些人要陪嫁,哪些人不用去,可是她還是想聽聽丫鬟們自己的主意,有的是家生子不願意跟著陪嫁過去,也有的希望能跟著夏世媛一直服侍她,有的到了年紀該放出去配管家或者小廝了,這些都好辦,隻有一個大丫鬟,卻好幾天都沒有動靜,也不說是願意陪嫁還是不願意。
這個丫鬟平日裏是管著夏世媛的脂粉和首飾的,向來最得夏世媛的喜歡和信任,按理說夏府的規矩,丫鬟滿了十八歲就該放出去,可是夏世媛舍不得她,硬是多留了她一年。
要是帶著這丫鬟陪嫁,那再等兩年,這丫鬟都二十出頭了,豈不是耽誤了她的青春。
要是不帶著吧,又不知道這丫鬟是怎麼想的,夏世媛心裏著急,就讓其他丫鬟去幫著問問那丫鬟的意思。
誰知道問出來的結果卻讓人大吃一驚,這丫鬟居然有了意中人,本想求著夏世媛把自己放出去,卻又實在不好意思,才一直拖了下來。
夏世媛倒不是那種苛刻的主子,丫鬟大了,有自己的心上
人也沒什麼,她又讓別人旁敲側擊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問出來,那丫鬟的意中人竟然就是田二民。
原來田二民自從接了荷花的藥妝生意,就經常跟各個府裏的管家或者大丫鬟打交道,夏府裏跟田二民來往的就是這個大丫鬟,一來二去的,這丫鬟便覺得田二民是個踏實可靠又有本事的小夥子,自己就相中了。
這事關係到那丫鬟和田二民的名聲,要是傳出去甚至還會對夏世媛的名聲有所影響,夏世媛思來想去,隻能偷偷來問問荷花的想法。
荷花聽了這麼一大通,早就聽呆了。
她哪能想得到,隻不過讓田二民幫忙管著藥妝生意,居然還能幫田二民引出來一個懷春少女來。
不過她轉念一想,田二民為人踏實,辦事可靠,說話也不會油嘴滑舌的,倒還真是個做丈夫的好人選。
荷花想了好久,到底不敢擅自做主,便說道:“夏姑娘,你知道二民哥不是我的親哥哥,他是我大爺大娘家的小兒子,家裏的情況也有點兒複雜。雖說能讓你的丫鬟看中,是二民哥的福氣,可是我實在沒辦法幫二民哥應下來。要不這麼著,我回頭私下裏問問二民哥的意思,要是兩下有意,這事兒就成了一多半了。”
夏世媛能夠理解荷花的心情,說道:“你肯幫忙說和就好了,雖說他們倆一個是你的掌櫃,一個是我的丫鬟,可是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總要聽聽兩邊長輩的意思,我這邊也不急,隻要年前能給個準話就好。”
夏世媛這麼通情達理,荷花才鬆了口氣,兩人寒暄了幾句,看看外麵雪下得小些了,夏世媛便起身告辭,約好了三天之後再來聽消息。
荷花送走了夏世媛,馬上就去找田二民了。
“二民哥,恭喜你呀。”她看見田二民正在擺放貨物,笑嘻嘻地招呼道。
田二民抬頭見是她,笑道:“喜什麼呀?我正想找你呢,咱們這個冰顏粉的貨又不夠了……”
荷花現在哪有心思管這個,忙忙地把他拉到一邊。
“別管什麼生意了,我跟你說啊,今天有人來給你提親了!”
“提親?”田二民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跟我開什麼玩笑?下午隻有夏姑娘來了,她自己還是沒出嫁的姑娘呢,能跟你提什麼親?”
荷花氣得直跺腳:“你咋就不信呢?她可不就是來給你提親的!說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平時找你買藥妝粉的——”
“你是說……冬兒?”田二民震驚不已,脫口說道。
“啥!?冬兒?”荷花立刻想到了田二民在牢裏那個晚上,去探望他的那位神秘的冬兒姑娘。
田二民像是沒聽到荷花的話,扶著門框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
荷花不滿地推了推他:“二民哥,你想什麼呢?行不行的你趕緊給個準話啊,夏姑娘可說了,那個冬兒姑娘過了年就二十歲了,在府裏可就留不住了,你要是不肯娶,她就要隨便給配個小廝了!”
夏世媛當然不是這麼說的,是荷花自己添油加醋地說的,目的就是為了想看看田二民的反應。
田二民一怔,隨即一下子跳了起來:“那怎麼行?冬兒姑娘那麼好,咋能隨便配個下人呢?”
荷花看他這樣,心裏立刻明白了八九分。
她抿著嘴笑,故意說道:“那有啥不行的啊?她是夏姑娘的丫鬟,夏姑娘想把她配給誰就配給誰,這不看你還算個踏實的人,就來問問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