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速之客,其實這兩位是來過荷花家裏的,隻是荷花沒想到,她們會再次前來。
馮媽媽和陳媽媽一看見荷花進來,馬上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給荷花行禮。
“幾個月不見,姑娘又長高了好些,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姑娘近日可好?我們家四姑娘一直念叨著姑娘呢!”
與上次的輕慢不同,這次馮媽媽和陳媽媽熱情得好像後世的導購,一左一右扶著荷花,不住地寒暄著,反倒讓荷花十分不習慣。
荷花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借機甩掉了兩個媳婦的手。
“原來是兩位媽媽,今天怎麼這麼有空兒?”
察覺到荷花的冷淡,馮媽媽和陳媽媽飛快地交換了一下臉色,笑容越發恭敬了。
上次她們可是領教過荷花的脾氣了,哪裏還敢不小心,萬一再惹了這位村姑生氣,那她們就慘了。
再說上次她們可是聽內院的那些小丫鬟說了,自家四姑娘對這位小村姑可是推崇備至,這不這次又讓她們來請荷花過去做客呢,她們怎麼敢不盡心。
“姑娘剛回來,累了吧?快坐下歇歇。”馮媽媽趕緊拍了拍坐褥,請荷花坐下。
陳媽媽則快手快腳地倒了杯茶,送到荷花手邊。
荷花也不客氣,接了茶水坐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問道:“兩位媽媽這麼大遠地趕過來,有何貴幹?”
陳媽媽微微彎著腰,陪著笑臉奉上一個大紅灑金的請柬。
“我們四姑娘請姑娘過去賞花,還請姑娘務必賞臉。”
荷花接了帖子打開,見上頭的日期定在五日之後。
她不由得笑了:“上次請我去賞雪,這次請我去賞花,到秋天的時候,是不是該請我去賞落葉了?”
兩個媳婦摸不透荷花的心思,隻能小心地賠笑:“姑娘說笑了。”
荷花也不為難她們,收起了帖子:“知道了,到時候我會去的。”
或許是沒想到荷花會這麼痛快地答應,兩個媳婦顯然大大地鬆了口氣,笑容越發熱情了:“那我們這就回去回話,我們四姑娘若是知道姑娘肯去,定是極為歡喜的。”
說完了正事,她們便不多留,留下禮單便告辭了。
荷花把禮單給了杏花,讓她去收著,左右不過是些場麵上的禮品,她現在還沒空兒去看都是什麼。
她肯這麼快的答應,倒不是因為想巴結鄭府,主要是她最近忙著家裏的事情,惦記著縣裏的山莊不知道修建得怎麼樣了,一直想過去看看,趁著這個機會就一並把事情都辦了。
於是幾天後,荷花跟著田芳派人來拉蘑菇的馬車,去了柳川縣。
說到這蘑菇,荷花本想著到了春天,各種新鮮青菜野菜都上市了,這蘑菇也就可以收縮種植規模,甚至看市場情況可以酌情暫時不種了,可是沒想到,這幾個月的蘑菇銷量依然很穩定,隻是隨著各種山野菜和青菜的上市,價格縮減了一半多,收購價約莫在十一二文錢左右。荷花想著,這蘑菇的種植方法她已經很熟練了,成本也不高,就算賣五六文一斤,她也是有得賺的,所以就一直種了下去。
原因是荷花種的蘑菇雖然價格稍高,卻勝在貨源穩定,原本蘑菇這個東西都是野生的,都是靠山裏的村民們閑來無事去采些,有的留著自家吃,或者曬幹儲存起來,有的吃不完就背到縣裏去賣,這樣的蘑菇來源,第一量少,第二貨源很不穩定,第三品種和品相也是參差不齊的,第四價格也不便宜。如今有了荷花定期定量的供應,縣裏的酒樓和菜市自然都更加願意購買荷花的蘑菇了。
荷花有了這半年賣蘑菇的經驗,心裏更有底了,決定搬去縣裏要擴大蘑菇的養殖規模,這樣家裏的收入就更穩定了。
就比如這次,她帶了兩千斤各種品種的蘑菇去縣裏,少說也有二三十兩銀子進賬,就算以現在的養殖規模,一年隻蘑菇這一塊的收入就有三百兩左右,維持目前家庭的開銷是綽綽有餘。
到了縣裏,自有夥計接了蘑菇下去安排,荷花梳洗了一番,便去跟田芳一起吃晚飯,順便問起莊子的事情。
“泥瓦活計都做完了,聽說過幾日就要上大梁,前兒你爹回來,還讓我找人給看個上梁的黃道吉日呢。”田芳一邊給她夾菜,一邊說著自己知道的信息,“那莊子我還沒空兒去看,聽你老姑夫說,蓋得又大又氣派,要不是我們酒樓的生意實在丟不開,連他都想建好了去住些日子呢。”
荷花笑道:“老姑你和老姑夫跟我們這麼客氣幹啥,莊子建那麼大,你們就算住個一年半載也住得下,以後得閑了,隻管帶著小鵬他們一起去住著,就當散散心了。”
“可別!”田芳連忙搖頭,“要是我們閑下來了,那肯定就是生意不好了,我還沒賺夠錢呢!”
兩人說著,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田芳又說起田二民的事:“你家那莊子那兒有你爹照看,我倒沒什麼不放心的,就是二民那兒,我怕他一個人整不明白,得空就去瞅瞅,沒想到這小子,把鋪子收拾得利利索索的,都沒用我幫什麼忙。荷花你還不知道吧,上個月那鋪子已經開張了,約莫有十幾來天了,也不知道生意怎麼樣。”田芳說著,不禁露出幾分擔憂。
沒想到日進鬥金的田芳居然會在意一個小雜貨鋪子的生意,荷花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老姑你急啥啊,這不是才開張十幾天嘛,我聽人家說,做生意頭幾年都得熬著,熬出頭了就好了。你以為二民哥那鋪子像你這酒樓似的,一開張就流水似的賺銀子?”
一番話說的田芳也笑:“我這酒樓的生意,還不都靠你的鬼點子?要是學人家那麼熬著,隻怕熬不了幾年,我就急瘋了。”
田芳是個急性子,要真是讓她守著生意慢慢熬,她十有八九是熬不住的。
話雖這麼說,田芳也知道荷花說的有道理,想著田二民還年輕,開幾年鋪子,不管生意如何,都能磨煉一下他的性子。
田芳知道荷花次日還要去鄭府做客,兩人約好過幾日一起去看莊子和田二民的鋪子,田芳就早早打發荷花去休息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次日一早,小雀兒就打了熱水來服侍荷花梳洗,又給她仔仔細細地梳了頭發,上了妝。
荷花對著銅鏡左照右照,雖然銅鏡不太清楚,但是也能看出來這次的頭發梳得比上次好多了,顯然小雀兒在這幾個月狠狠地苦練了梳頭功夫。妝容也不是那種嚇人的濃妝,倒是顯得她清爽又俏麗。
荷花很是高興,抓了一把芝麻糖給小雀兒算是獎賞,小雀兒喜出望外,高高興興地出去了。
荷花則自己穿了衣裳,今天她準備的一件新做的櫻桃紅偏襟春衫,底下係著一條湖水色繡玉蘭花的長裙,配上她頭上戴著的銀鎦金草蟲頭簪子,以及點綴的幾朵小小的珠花,既不失穩重又不顯得過於俗套。
荷花看看自己一身上下挑不出什麼毛病,便出門上車去了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