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我要走了

那焦氏實在太氣人,擱她也會動手揍她。所以她完全沒有責備荷花的意思,反而覺得挺解氣。

翠花說著,又打量她幾眼:“你沒吃虧吧?”

焦氏可是個無賴的潑婦,能白讓荷花打兩個耳光?

荷花噗哧一笑,反問道:“我啥時候吃過虧?”

翠花想到荷花的鬼機靈,再看她身上整整齊齊的,也就放了心。

“行了,她走了就好,要不然大家連個飯都吃不消停。”翠花說著,提了水壺去給席間添水去了。

荷花伸了個懶腰,抬頭看了看藍天白雲。

因為梅花出嫁而產生的惆悵,此刻居然消減了不少。

看來,打人還真是一個發泄負麵情緒的好方法!

*

雖然揍了焦氏一頓,可荷花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

古代人對女子的貞操可是很看重的,雖然她為梅花考慮了很多,也準備了很多,可是顧開元到底會不會因為這事兒嫌棄梅花啊?

她想著這些,梅花出嫁那個晚上,她一整夜都沒睡好。

好在第二天風平浪靜,並沒有什麼消息傳過來,荷花先暗暗鬆了口氣。

要是顧開元在意這事兒的話,隻怕第二天就鬧開了。

幸好接下來幾天都沒什麼變故,到第三天梅花和顧開元回門,荷花見兩個人都是笑盈盈的,顧開元對梅花也是頗為體貼照顧,這才徹底放了心。

看來梅花真的很幸運,遇到了顧開元這個好男人。

馬德勝和吳明幫著忙了兩天,也該回縣裏了。

臨行前的晚上,為了感謝馬德勝這幾天的幫助,田大強讓荷花做了幾樣好菜,又開了一壇酒,拉著吳明作陪,三個大小爺們兒邊喝邊嘮,感情又加深了幾分。

喝過了酒,時辰也不早了,田大強不勝酒力,推了酒盅便歪歪斜斜地回屋睡覺去了。

馬德勝這幾天都是跟吳明一個屋子睡,吃完了飯隻說要在院子裏醒醒酒,拎了個馬紮坐在院子裏。

八月的東北,夜晚已經涼了許多,馬德勝坐在馬紮上,望著灶屋裏那個忙忙碌碌的身影。

他們喝完酒了就散了,剩下的還要翠花收拾。

他本想幫忙的,可是被翠花一瞪眼睛,就不敢上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在外頭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的,碰上山匪盜賊都沒眨過眼睛,可是翠花一皺眉頭,他就什麼都不敢做了。

此時他隻能坐在這裏,不遠不近地望著她。

晚上雖然喝了不少,可是此刻被冷風一吹,他反而清醒了許多。

他想了許久許久,卻一直沒想明白,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讓翠花這麼不待見他,想起來,他似乎已經好久沒有看見過翠花的笑臉了……

黑風默默地走過來,趴在他腳下。

他在這裏住了一個月,黑風早就跟他熟悉了,自然不會咬他。

此刻黑風就像是感覺到他失落的心情了似的,安靜地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馬德勝不禁苦笑,伸手揉了揉黑風的腦袋。

一人一狗靜靜地呆在院子裏,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灶屋裏的翠花聽著他們沒動靜,忍不住向外看了看,看馬德勝和黑風兩個黑影子在院子裏頭,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雖然沒說話,可是她卻一直留心著外頭,始終沒有聽到馬德勝離開的腳步聲。

翠花心裏不由得有些擔憂,眼瞅著越來越晚了,外頭也越來越冷,那人剛喝了酒,一直坐在冷風裏頭怎麼行?要是著了涼可咋辦?

可是,她又不能明明白白地把這話說出來,大晚上的,他們孤男寡女,再說這種話實在是不合適。

心裏惦記著外頭,她做起活來便有些心不在焉。

火爐子上的水忽然開了,水壺噗噗地往外噴著水,翠花回過神來,心裏一著忙,手裏正在洗著的碗砰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翠花嚇了一跳,失聲叫道:“哎呀!”

話音才落,隻見門外嗖地閃進來一個身影,慌張地衝了進來。

“翠花,你咋地了!?”

翠花抬起頭,就看見馬德勝焦灼的臉。

“沒——”

翠花才說了一個字,馬德勝已經看見了地上的碎碗片,趕緊把她拉到一邊。

“紮哪兒了?疼不疼?”馬德勝關心則亂,抓著她濕淋淋的兩隻手,湊到油燈下仔細地看。

被他這麼抓著手,翠花頓時臉上一紅,趕緊把手抽了回來。

“我沒紮著。你、你跑進來幹啥啊?嚇死我了!”翠花努力板起臉,讓自己恢複平日裏的潑辣。

馬德勝見她好好的,才算是放了心,待回過神來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外頭聽見碗碎的聲音,翠花又叫了一聲,還以為出了啥事,心裏一著急,不管不顧地就衝了進來。

“那啥……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搭訕著走開,拿了掃帚和簸箕掃地,“你站遠點兒啊,這裏我來收拾,別紮著你。”

他小心地把碎瓷片一個一個撿起來,再用掃帚仔仔細細地掃了地,然後又拿了水潑在地上,又掃了一遍,確定沒有碎片了,才鬆了口氣。

翠花看著他細心的動作,隻覺得臉更熱了。

她趕緊扭過臉去,假裝去拿水壺。

馬德勝收拾完了,見翠花在一旁幹活,出乎意料地沒有趕他出去,原本就不想走的他就舍不得出去了。

他坐在灶台邊上,把散落在地上的柴草攏成一堆,收拾完了又去掏灶膛裏的灰。

翠花忍不住開口道:“你就安生坐著吧,沒見我正刷碗呢?你弄的到處都是灰,我不是白刷了麼?”

馬德勝趕緊住了手,陪笑道:“是我不好,沒留神。”

翠花也不理他,繼續低頭洗碗。

馬德勝想到她剛才說讓他坐在這兒,而沒有攆他出去,似乎是讓他陪著她說話,心裏又是高興又是忐忑。

高興的是翠花難得給了他一次好臉色,忐忑的是怕自己說錯了話,又惹翠花生氣。

他想起明兒一早自己就要走了,要是再不說,隻怕就沒機會了,終於下定了決心。

“翠花,我……我……”

明明話就在嘴邊,向來言語爽利的他卻忽然變得笨嘴拙舌起來。

翠花本就是個急性子,聽他我我了半天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我啥啊?你要說啥趕緊說,啥時候變這麼墨跡了?”

馬德勝撓了撓頭,半晌才擠出來一句:“我……我要去走標了。”

“啥!?”翠花聽了這話十分意外,手裏的活也停了下來,“你要去走標?”

“嗯。”馬德勝打開了話頭,接下來說話就自然了一些,“標行裏有生意,叫我去一趟。”

翠花垂下眼簾,頓了頓才問道:“要去哪兒啊?”

“去薊州。”

“薊州?”翠花一愣,“那是哪裏啊?”

馬德勝想了想:“離京城不遠。”

翠花雖然是個村姑,可也知道京城是個很遠的地方,聽了這話下意識地問道:“那不是很遠嗎?你是不是要去很久?”

馬德勝忍不住笑了:“嗯哪,要是順利的話,估計能趕回來過年。”

那就是要去三四個月,翠花不由得沉默了。

看她低了頭不說話,馬德勝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那個……我聽嬸子說……”馬德勝想起自己一去至少要三四個月,鼓足勇氣說道,“嬸子說……要給你說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