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杏花的心事

“那敢情好啊!”荷花高興得雙眼發亮,她一直很想要前世那些家家戶戶院子裏都有的葡萄架子,夏天在葡萄架子下乘涼,秋天可以吃到葡萄,要是種得多了,還能做葡萄酒,想想就美得很。

可是這個時代交通不發達,葡萄還是稀罕物兒,在東北來說就更是罕見了,她找了許久都沒找到。

兩人信步走著,荷花看見路邊有黑星星,便過去采了一捧,遞給吳明,兩人一起吃著。

黑星星這個東西,連荷花也不知道學名是什麼,隻知道是東北常見的一種野果子,結成一串串如小拇指頭大小的果子,成熟的時候便是黑油油的,味道甜絲絲的很好吃。

吳明吃了幾個,看了看她的衣裳,忙說道:“別動。”

荷花剛才在灌木叢裏鑽來鑽去,衣裳褲腿沾了不少蒺藜,這東西小小的,上麵都是硬刺,一不小心就會劃傷皮膚。

荷花見他蹲下身,伸手在自己身上摘下一個個蒺藜,動作小心翼翼的,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他給自己清理。

好一會兒,吳明才把她身上的蒺藜都摘幹淨,又仔細查看了一邊,笑道:“好了。”

荷花看他手指像是微微紅了的樣子,心裏一急,忙拉過他的手。

這蒺藜沾在衣服上難摘得很,吳明摘了這麼半天,可別劃傷了手。

荷花見他手指果然被刺破了幾個口子,又是擔憂又是心疼:“走,趕緊回家洗洗去。”

吳明笑道:“沒事兒,一點兒也不疼。”

雖然這麼說著,他卻沒有抽回手,像是願意被荷花這麼拉著手似的。

荷花察覺到他的異樣,臉上不由得微微一熱,放開了他的手。

“不疼也得上點兒藥,要是手腫了,看你怎麼拿筆寫字!”

雖是責備的語氣,吳明卻感覺到荷花滿滿的擔憂。

“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哪裏這麼容易就受傷了?”吳明手落下來,順勢抓住了她的手,拉著她往山下走去,“天快黑了,咱們回去吧,你今天晚上給我做什麼好吃的?”

荷花見他一副無比自然的神情,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從小兩人就經常手拉手的,如今要是她偏偏掙脫了,倒像是她在意了什麼似的。

荷花便由他拉著,說起前幾日田大強在後山下了陷阱,抓了幾隻野雞兔子,沒舍得殺,在家裏養了幾天,隻等著他回來吃呢。又說到池塘裏的魚,說杏花沒事兒就拿草啊剩飯啊喂著,有一些已經長到一斤多沉了,前天田大強才下了魚簍子,一會兒回去起出來看看,若是有魚,晚上就給吳明做紅燒魚吃。

吳明聽她嘰嘰呱呱地說著,手裏握著她溫軟滑膩的小手,不由得微微笑了。

雖然荷花不肯跟他訂親,可是能跟荷花像現在這樣手拉著手說說笑笑,他也很喜歡呢。

*

次日淩晨,周氏和翠花她們就早早起來包粽子,東北端午節包的是黃米小棗粽子,周氏提前便把粽子葉和黃米等泡好了,又依著荷花的建議,準備了糯米和鹹蛋黃等幾樣餡的,翠花幹活麻利,包起來倒也快,包好了一大鍋便放鍋裏煮著。另又起了小鍋煮茶葉蛋,煮開了便熄了火,泡在茶湯裏入味。

荷花等人起得也早,周氏看她們起來,便給每人手腳都係了五彩線,這也是這裏的風俗,這五彩線要一直係在身上,直到下第一場雨的時候才能解下來,丟到外頭讓雨水衝走,算是把病氣不順之類的都丟掉了。

係好了五彩線,荷花和吳明等人便出去爬山了。

這也是東北的端午風俗,這日要起早登山,采艾蒿回來,好在荷花家後頭就是山,路熟得很又不累,荷花杏花和吳明幾個說說笑笑著,爬到山頂又下來,路上采了不少艾蒿,半個多時辰就回家了。

到了家,荷花和吳明把艾蒿拿紅繩係了,掛在屋子的門口,據說可以驅邪。

荷花有心,平日裏上山便會帶些艾蒿回來,這東西隨處可見,曬幹了是一味用處很多的中藥,可以去濕止癢,可以泡腳驅寒,可以驅蚊,還可以艾灸。

艾蒿在野外太普通,拿去賣也賣不上幾個錢,荷花想著自家住在後山,今年又挖了池塘,蚊蟲又大又多,多備點艾蒿,回頭縫幾個布囊掛在屋裏,也能驅趕蚊蟲。

小六小七還小呢,要是被大蚊子叮了可就遭罪了。

等忙活完了,粽子也煮好了,一家人圍著桌子吃粽子和香噴噴的茶葉蛋,說笑不停。

吃過了飯,荷花和吳明提了籃子,跟著田大強去各家送粽子。

村長家,田大力和田慶家,包括在田大強買後山的時候說過好話的幾家都去了,這麼在村子裏轉一大圈下來,半天就過去了。

周氏在家也收了幾家送來的粽子,她看著家裏餘下的那些粽子和茶葉蛋,猶豫了許久,還是叫杏花給田家老院和田大誌他們各家都送了一份。

杏花送了東西回來,路上正好碰上荷花他們往家走。

“三姐,你咋出來了?”荷花有些意外,忙叫道。

杏花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聽見荷花叫她才瞧見他們。

“爹,荷花,小明。”她挨個兒叫了一遍,說道,“娘叫我給爺爺奶奶他們送粽子去了。”

田大強下意識地看了老院的方向一眼,又看向杏花。

“你爺爺奶奶咋說?”

杏花搖搖頭:“我沒瞧見爺爺奶奶,是何大姨出來接的東西。”

這是沒叫杏花進門了,田大強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何春?她是你哪門子大姨?”田大強才說了一句,見杏花像是有些怕的樣子,又放緩了語氣,“你娘的娘家大姐,那才是你們正經大姨呢,以後管何春叫何姨娘就是了。”

杏花才多大,又沒經曆過什麼納妾的事,哪裏懂這些稱呼的區別。

一行人往家的方向走去,荷花見杏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故意放慢腳步,走到她身邊。

“三姐,你咋地了?何春說你了?”

早上吃飯的時候,杏花還興高采烈地搶鹹蛋黃粽子吃呢,這會兒咋就無精打采的呢?

杏花看了看前麵的田大強和吳明,拉了荷花悄聲說道:“不是,是……我剛才去老叔家了。”

荷花一愣,隨即想到,周氏既然叫杏花去老院送粽子,自然也會讓她去田大誌家。否則給田家所有兄弟都送了,隻不給四房送,麵上也不好看。

“啊?那是老嬸罵你了?”

焦氏跟他們家向來不對付,杏花去了她家,十有八九會被焦氏損幾句。

杏花搖搖頭:“也不是……”

荷花急了:“那到底咋了,你趕緊說啊!”

杏花啥時候變這麼墨跡了,說點兒啥事兒吞吞吐吐的。

杏花皺著眉頭,才把去田大誌的情形說了。

原來她提了東西去田大誌家,走近了就看見院子裏亂糟遭的,盆啊刀啊擺在院子裏頭也沒人收拾,地上還有一堆新鮮的雞血,五寶正蹲在一邊玩雞毛。

杏花叫五寶去喊焦氏出來,五寶的小腦袋晃得像撥浪鼓似的,說什麼他娘正在屋子裏頭祭神呢,誰都不許出聲,出聲就要挨揍。

杏花見五寶瘦骨伶仃的,臉上手上都是雞血雞毛,衣服也髒兮兮的,倒覺得這個堂弟有點兒可憐,便好言好語地跟他說了幾句,又把東西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