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田王氏要吃魚

荷花看著挖好的池塘感歎不已,心裏倒有點兒遺憾,可惜東北冬天太冷,要不然這池塘裏種點兒蓮藕,又可以賞花,又能吃藕,還有蓮子之類的,那多好啊。

她隻愁了一會兒就不愁了,啥事也沒有十全十美的,雖然不能種蓮藕,可是冬天這池塘裏結了冰,家裏人可以來這裏打出溜玩冰嘎滑爬犁,也挺好玩的,過幾年小六小七長大了,這裏也算是個小小的遊樂園了。

荷花想象著給黑風套個爬犁,做成個東北常見的狗拉爬犁,在冰天雪地裏跑來跑去的,不禁笑出了聲。

想到黑風,她就想起來,弄好了家裏過日子這些事兒,她可抓緊時間帶黑風去附近幾個山頭轉轉了,還有大事兒沒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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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家裏忙得熱火朝天喜氣洋洋,老田家的日子過得可就不那麼舒坦了。

自打知道田大強給小六小七上了族譜,田王氏這口氣就一直堵在心口,看誰都不順眼。

這也難怪,田大強和周氏這一家子在自己手下過了二十年,除了賣荷花的事,其他的時候始終是千依百順,田王氏一直就沒把自己二兒子一家看在眼裏,可自打前年把人家趕出去,沒想到這一年多人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好,如今對她這個老娘也不怎麼搭理了,就連養老錢都是讓人送來就完事,連麵都不露了。

之前還想著拿小六小七上族譜的時候要挾他們,誰知道這回田大強找了村長,連田根發都不知道消息,這事兒就辦成了。她和田根發這正經的爺爺奶奶,反而連個信兒都不知道,連外人都不如了。

原本最順從聽話的二房成了這樣,難怪老太太心裏憋著氣。

田王氏不想著自己對田大強一家是什麼樣,隻覺得田大強他們有了錢就連自己老娘都不放在眼裏了,日日坐在炕上指天罵地,咒罵田大強他們一家人。

這日她罵累了,正好看見何春將晌午的飯菜端上來,她肚子正餓著,看桌上隻有蘿卜白菜兩樣兒,心情更差了。

“灶間不是燉了魚?我都聞著味兒了!你還拿這玩意兒糊弄我,真當我老糊塗了呢!”田王氏心情不好,連何春也是張嘴就罵。

她從一早上就聞著燉魚的味兒了,聞了半天味兒卻隻能吃蘿卜白菜,她能樂意麼?

何春低著頭,一臉委屈地說道:“娘,那魚是姐姐燉的,我……我不敢動。”

田王氏一拍炕桌,罵道:“放屁!她燉的我就不能吃?趕緊端上來,我這老筋拔骨的,成天吃這些蘿卜白菜,當老娘是兔子呢!”

自打分了家,他們的日子是每況愈下,從前四個兒子在一起過日子,雖然雞毛蒜皮的事情多,可有周氏這個任勞任怨的天天做飯幹活,又有田大強這個會打獵的時不時拿了野物回來做,家裏的飯菜還是挺豐盛的,後來田大強一家子被趕出去,剩下三個兒媳婦幹活就你推我我推你的,吃的飯要不就沒什麼油水,要不就直接是剩飯剩菜的糊弄,如今隻剩了蔣氏一個媳婦,偏偏前不久因為田大壯納了何春,更是啥也不肯做了,因為田大壯和何春天天跟田王氏一起吃飯,蔣氏直接分開做飯,隻做自己的那份。

何春也委屈啊,剛來的時候有田芳時不時送東西送銀子的幫襯著,田家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可如今田芳被田大壯和自己的事情弄得寒了心,連門都不怎麼上了,田大壯又不是個肯吃苦能幹的,家裏坐吃山空,如今哪裏還能頓頓大魚大肉的吃著。

今年就更苦了,田王氏和田根發老兩口的十畝地租了出去,租金都牢牢在田王氏手裏把著呢,蔣氏又把大房的地給賣了,他們這日子哪裏還有進項,能有蘿卜白菜苞米麵吃就不錯了。

這邊田王氏想吃魚,逼著何春去灶屋端魚來,何春沒辦法,隻好去了灶房,沒過多大一會兒,灶屋就響起了蔣氏嘹亮的聲音。

“吃吃吃,你是耗子成精了,成日裏偷嘴吃!連我的魚都敢動,是不是皮子又刺撓了?”

何春再厲害,也不如蔣氏這個農家婦女粗壯,論打架根本打不過,田大壯又不可能每回都在家護著她,何春被蔣氏狠狠揍了幾回就老實多了。

何春帶著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姐姐說的哪裏話,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偷姐姐的魚吃,是娘想吃——”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蔣氏打斷了。

“少拿那個老太婆當借口,你肚子裏打什麼鬼主意,當我不知道呢?這魚我扔出去喂狗喂貓,也不給你們吃!”蔣氏說著就摔鍋砸盆的,灶屋裏叮叮咣咣一陣亂響,“想吃魚自個兒出錢買去!沒錢就去賣肉,你不是就會賣肉麼!”

田王氏在屋裏聽得火大,推開窗子罵道:“你個死娘們兒,嘴裏噴的是什麼糞!?我是你娘,吃口魚怎麼地了?趕緊叫何春把魚給我端來,要不然我叫田大壯休——”

田王氏罵得興起,冷不丁想起了什麼,趕緊硬生生閉上了嘴。

她以前罵兒媳婦,動不動就說什麼讓我兒子休了你的話,可如今這話她是萬萬不敢跟蔣氏說的。

蔣氏跟她做了二十幾年婆媳,哪裏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蔣氏冷冷一笑,叉著腰揚聲叫道:“不就是讓田大壯休了我麼?行啊,有本事你現在就叫他回來,趕緊給我寫一封休書,我起來就走,連你們老田家一針一線都不要!”

田王氏被戳到痛處,恨恨地罵道:“你個不要臉的死老娘們,賣了我們大壯的地,現在想卷了銀子就跑?我呸!你要走,也得把銀子給我拿出來再滾!”

“哼,我的地,我想賣就賣,憑啥把銀子給你?”蔣氏如今有銀子在手,底氣足著呢,“再說了,這銀子可是我給我兒子考秀才用的,為啥要給你這個老不死的!?”

蔣氏現在是破罐破摔,索性扯開脖子就罵開了。

田王氏氣得手直哆嗦,要不是身子不利索,早就從窗子裏爬出來揍她了。

“你個黑心肝的玩意兒,還有臉說什麼賣了地給一鳴,他有爺爺奶奶有親爹,要你賣什麼地?你就是拿一鳴當借口,非要賣了我們家的地!你是誠心不想讓大壯過好日子!”

“哼,我憑啥讓他過好日子?你們讓我過過好日子嗎?”蔣氏積壓了多年的委屈,統統罵了出來,“我給你們老田家當牛做馬,做了二十幾年媳婦,給田大壯生了倆兒子,我哪裏對不住你們老田家?臨了你們又是咋對我的?”

為了何春那麼個女人,田大壯和田王氏都對她又打又罵的,她又不是懦弱的周氏,憑啥由著他們欺負?

之前她怕被休掉過不了日子,可是現在她有了銀子,兒子又馬上考中秀才了,她還怕啥?就算休了,她自己拿了銀子在外頭也能過,還省得受氣了呢!

田王氏氣得發昏,抓起手邊的掃炕笤帚就丟了過去。

“我們咋地你了?你出去打聽打聽,媳婦背著家裏人把地給賣了,這事兒要是擱在別人家,早就把你給休了,田大壯連一手指頭沒動過你,你還當自己有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