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送完了兩家的禮物,回客棧隨便吃了點東西,想著明天還有事,就早早去睡了。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聽見田大強離開房間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回來了,窸窸窣窣地半天才躺下。
荷花困得眼皮都抬不起來,也懶得問田大強去做了什麼,翻個身又繼續睡了。
次日早上起來,父女兩人先退了房,就在客棧附近隨便找了個鋪子吃早點。
荷花一邊喝著熱乎乎的豆腐腦,一邊說道:“爹,咱一會兒吃完飯,順便問問縣裏哪裏有賣胭脂水粉的,咱逛逛再回去。”
田大強聽了這話,趕緊三兩口咽下口中的油條,笑嗬嗬地說道:“這個啊,爹昨天晚上就打聽過了,從前麵那往南拐,那條街上就有好幾個胭脂鋪呢,最有名的兩個鋪子是百花紅和玉容嬌,裏頭賣的是各處來的胭脂水粉,貨色可齊全了……”
荷花聽田大強如數家珍地說著,都聽得愣住了,連手裏拿的包子都忘了吃。
“爹,你咋知道得這麼清楚?”
她記得田大強也沒來過幾回縣城吧,更不用提什麼胭脂鋪子了,他一個大男人咋可能去逛胭脂鋪?
田大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啥,我看你年前年後一直在鼓搗什麼藥粉,還天天往杏花她們幾個臉上抹,就尋思你可能要弄這些胭脂水粉的,昨兒就出去打聽了一下。”
說起這個事兒,本來田大強沒留意荷花在忙什麼,可是有一天晚上他在院子裏收拾東西,一抬頭就看見一個臉上白花花的女子從翠花屋裏走出來,黑燈瞎火的,把他一個大男人差點兒嚇得半死,一問才知道是正在做麵膜的杏花。
所以這事兒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嗯,說是心理陰影也可以。
荷花想起昨天晚上隱約聽見田大強出去,沒想到他竟然是去問這事兒了。
“爹,你越來越聰明了!”
田大強得到荷花的誇獎,臉上的笑容越發大了。
“爹是個大老爺們兒,哪能老讓你一個小姑娘出去賺錢呢?以後有啥爹能幹的,你隻管叫爹去做!”田大強很認真地說道。
“嗯!”荷花重重地點點頭,心裏頭由衷地高興。
有了田大強的支持,她就更有希望成功了。
父女倆惦記著正事兒,匆匆吃完早飯,就直奔胭脂鋪那條街。
這條街應該是縣裏比較繁華的地段,比七裏鋪的集市還要熱鬧,再加上如今正是過年期間,到處都是出來逛街的人,田大強護著荷花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了一家名叫百花紅的胭脂鋪門前。
正值寒冬,大門前掛著厚厚的棉簾子,隔絕著外頭的寒氣,荷花掀開門簾進了屋,一股暖融融的香氣頓時撲麵而來。
裏麵到處都是穿紅著綠的女子,以年輕的姑娘家和少婦模樣的女子居多。
田大強進了屋子,乍一看見這麼多花紅柳綠的女人,頓時十分局促不安,又怕進了屋子不小心碰了哪個女子,隻好站在門口處等著。
荷花一進來就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看了,這裏的古代化妝品可真多啊,隻拿胭脂來說,就有各種包裝的,有成盒的,有成片的,還從淺粉到深紅分出很多層次的顏色,再加上各個產地的,這麼一分門別類,就擺滿了一整個櫃台。
水粉也是如此,根據不同的膚色,從白色到肉色分出各種不同的層次,有平常粉質的,也有粉質細膩的,有帶著各種香味的,荷花看得目不暇接。
其他的諸如眉墨,口脂,熏香,澡豆,香胰子,以及各種化妝工具更是琳琅滿目,連磨腳石都有。
櫃台內幾個打扮得嬌豔的年輕女子,正在不停地向客人介紹各種胭脂水粉,滔滔不絕的口才加上自身的模特效應,讓不少姑娘紛紛掏出了精致的荷包,毫不心疼地買下一堆堆的東西。
因為荷花年紀小,又是一個人來的,一時沒人招呼她,她看了看四周,見裏麵站著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正眉開眼笑地看著滿屋的顧客,就猜測這人應該是掌櫃。
她擠過人群,向著掌櫃走了過去。
“掌櫃的,掌櫃的!”隔著高高的櫃台,荷花踮著腳衝那中年男子招手,招了好幾下才引起那人的注意。
掌櫃的目光轉向她,見是個打扮得幹淨利索的小姑娘,還以為是哪家的小丫鬟來替自家姑娘買東西的,便笑著招呼道:“小姑娘,你想買點兒什麼啊?”
荷花笑嘻嘻地問道:“我想問問你,這裏有沒有能敷在臉上,讓人變白變漂亮的粉?”
“你說水粉啊?那邊就有。”掌櫃還以為她要買水粉,就指了指那邊的櫃台。
“不是那個。”荷花擺擺手,“是能把臉上的皮膚養得很細嫩很白淨,哪怕什麼胭脂水粉都不用塗,也能讓人看起來很漂亮的的東西。”
掌櫃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不禁一僵。
這小丫頭說的是什麼啊?他做了這麼多年胭脂鋪掌櫃,哪聽說過這種神奇的東西?
“你說的這東西,小店沒有。”掌櫃笑了笑,客客氣氣地說道,“要不,你去別的地方問問?”
荷花心裏鬆了口氣,忙笑道:“我有這種粉,可以滋養皮膚,讓人皮膚徹底變白,掌櫃你要不要看看——”
掌櫃聽到前麵,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丫鬟,沒想到是來賣東西的。
這麼點兒個小丫頭,穿著打扮跟個村裏的野丫頭似的,怎麼可能會有好東西?
他越聽越是不耐煩,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行了行了,你要不買東西,就快點兒走,別在這兒搗亂!”
什麼滋養皮膚,讓人皮膚變白的粉?他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都不知道還有這玩意兒,這小丫頭片子能知道什麼?十有八九是個小騙子。
沒想到掌櫃說翻臉就翻臉,荷花一愣,下麵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藥妝在古代不會有很大市場,但是沒想到第一次就被人如此幹脆利落地拒絕了。
荷花還想再說幾句,可是那個掌櫃卻轉過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荷花失望地低下頭,轉身走出了鋪子。
到了門口,田大強看她的臉色,就猜到她是碰釘子了。
“荷花,咋地了?誰欺負你了?”田大強關切地問道。
荷花不想讓田大強擔心,就搖了搖頭,勉強笑道:“沒事兒,走,咱去別家看看。”
出了百花紅,被街上的冷風吹了一會兒,荷花覺得頭腦清醒多了。
這不是才第一家嘛,還有好多家沒去試呢!
想讓保守的古代人接受藥妝的新理念,這點兒挫折算什麼?她會再接再厲的!
荷花給自己打著氣,和田大強走進了玉容嬌胭脂鋪。
跟百花紅相比,這裏店麵不大,顧客也沒有百花紅多,櫃台上擺著各種胭脂水粉,看著外頭的包裝顯得比較普通,更平民化一些。
荷花看了看四周,向一位夥計模樣的人問道:“大哥,你們掌櫃在嗎?”
夥計看了她一眼,說道:“小姑娘,你想買點兒啥啊?我就能給你推薦,不用找掌櫃。”
他也把荷花當成顧客了。
荷花很直接地說道:“我不想買東西,我想賣東西。”
夥計聞言一愣,看向荷花的目光多了幾分打量,似乎在猜測她能賣什麼好東西。
就在荷花準備好再次被拒絕的時候,夥計說道:“那你等會兒,我去問問掌櫃。”
很快,一個穿著綢緞長袍,一臉精明的中年男子就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