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微微一驚,這麼晚了,他還以為教室裏已經沒人了,沒想到還有人在。
他回頭看去,正好看見一個高瘦的身影,竟然是顧開元。
此刻顧開元懷裏抱著一個打著補丁的書袋,正朝他的方向望過來。
因為顧開元性子內向,平日裏兩人也沒什麼交集,是以吳明隻是向他點點頭,便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沒想到他前腳出了門,顧開元後腳就跟了上來。
吳明見他似乎有事,隻好停下了腳步。
“開元兄,可是有何指教?”他客客氣氣地問道。
那顧開元雖然已有二十六七的年紀,可是畢竟跟吳明是同一個授業恩師,所以吳明跟他以兄長相稱。
顧開元停下腳步,臉色有些遲疑,片刻才說道:“這個……嗯,今日先生講的書,我不大明白,想跟你請教一番。”
吳明年紀雖小,在村塾裏卻是學問最好的學生,所以顧開元才會這麼說。
吳明微微一笑,說道:“開元兄說得是哪裏話,我學識低微,哪裏能講得清楚?開元兄還是明日請教先生吧。”
他拒絕得比較客氣了,可是顧開元卻還是不走,反而繼續跟在他身後。
吳明不清楚他的意圖,又看他跟著自己,隻好說道:“開元兄到底有什麼不懂的?不妨說出來,你我探討一番。”
雖然平日相處不多,吳明卻知道顧開元是個執拗性子,不說別的,隻看他二十六七歲了沒考中秀才還是不肯放棄,就可見他的固執了。
這樣的人,隻要認準了一件事,就算被拒絕了也不肯輕易放棄的。
顧開元見他讓步,卻又不說是什麼問題了,反而問了一句看似無關的話。
“那個……你平時是跟田四九一起走吧?這幾日怎麼沒見他?”
吳明摸不著頭腦,隻好實話實說:“四九家裏在修房子,他最近在家幫忙。”
田家三房在修房子,田王氏那裏又要人伺候,所以人手就不夠了,田四九這幾天跟先生告了假,在家裏幫著幹活。
顧開元聽了,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吳明實在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問了幾句他又不答,隻好一路往家走,任由顧開元跟在身後。
走到一處僻靜的小路,顧開元忽然加快幾步,走在他前麵。
吳明越發莫名其妙,看他在前麵東張西望的,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走了沒多遠,隻見前麵一棵大樹底下繞出來幾個人,吳明望去,卻是平日在村塾裏和他最不對付的幾個同窗。
“吳明,你個臭小子——”為首的那人見到吳明就張口叫罵道,一眼瞟見顧開元,不禁愣住了。
“顧開元,你在這兒幹啥?”另一個少年很不客氣地問道。
顧開元沒有搭話,隻是往吳明身前站了站,高瘦的身影擋在吳明麵前。
“喂,顧開元,今天這事兒跟你可沒關係,你趕緊走遠點兒!”又一個少年高聲叫道。
那幾人雖然人多,卻都是十幾歲的少年,顧開元畢竟是年長他們十幾歲,又是多年同窗,有他在場,那幾人倒也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