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別瞎猜了。這孩子把這東西貼身藏著,肯定是挺貴重的,你們幾個別給人家碰壞了。”周氏把扳指輕輕地放回男孩懷裏,掖好了被子,“時候不早了,都趕緊睡吧,明兒就是三十兒了,有的忙呢!”
周氏琢磨著,明兒起早就把收拾好的兔子送去正屋,年夜飯正好添道菜,大過年的,婆婆說不準就把之前的事兒揭過去了。
可是事實證明,願望總是美好的,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次日一早,周氏就提了兔子送去了正屋。
翠花和杏花也忙活起來,今天是年三十,對農村人家來說是最重要的日子,飯可以不吃,除夕卻是不能不過的。
荷花看著全家都忙忙碌碌,自己也閑不住,拿起掃帚把屋子裏外打掃得幹幹淨淨,連個角落都不放過。
除夕嘛,自然就要大掃除了。
正忙活著,她忽然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
她回過頭,正好撞上一雙小鹿般漆黑明亮的眼睛。
男孩圍著被子坐在炕上,經過一晚上的溫暖,他的臉色好看多了,越發顯得唇紅齒白,眉眼清秀。
“你醒啦?”荷花把掃帚一放,坐在炕沿上,“現在覺得咋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一邊說著,她一邊伸手朝男孩的額頭摸去。
昨天在雪地裏凍了那麼久,要是發燒就不好辦了。
看到她的手伸過來,男孩下意識地扭過頭,避開了她的動作。
“喲?還不好意思呢?”荷花一愣,忍不住樂了,“你才幾歲,就知道害羞啦?”
別說此刻荷花的靈魂是個二十歲的現代女青年,就算是九歲的荷花,也覺得眼前的男孩不過是個小屁孩而已。
男孩緊了緊被子,卻依然不吭聲。
看著他警惕又戒備的樣子,荷花皺了皺眉。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她直截了當地問道,“是哪個村的?你爹娘叫啥名?”
想起男孩脖子上掛的翡翠扳指,她緊緊盯著他的表情,生怕漏過一絲線索。
這孩子要是真是什麼大戶人家走丟的,還是早點兒送回去為好,如今她家沒錢沒勢的,可禁不起折騰。
可是無論她怎麼問,男孩就是低了頭,緊咬著牙不吭聲。
荷花不耐煩了,索性用個激將法:“哎,你一直不吱聲兒,難不成是個啞巴?”
男孩的嘴唇咬得發白,卻就是死撐著不說話。
荷花自顧自說道:“算了,啞巴就啞巴吧,你既然沒名字,以後我就叫你狗剩好了!”
這下男孩有反應了,他一下子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盯著荷花,眼神裏滿是憤怒。
狗剩!?這算是什麼名字!也太侮辱人了吧?
荷花心裏暗笑,起身拿了掃帚就要往外走:“狗剩啊,我先出去了!”
她剛一抬腳,就聽到一個低低的卻不失清亮的聲音:“我不叫狗剩,我叫……吳明。”
吳明?無名?
荷花在心裏切了一聲,這名字還不如自己給他起的狗剩呢!
“吳明?也就是沒名字唄?”荷花一歪頭,直接把話挑明了。
看著她烏黑逼人的大眼睛,吳明隻覺得自己那點兒小心眼瞬間沒了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