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買個病病歪歪的丫頭,她可是虧大發了。
王氏愣了愣,趕緊說:“不不不,哪有這回事,荷花好著呢,活蹦亂跳的——”一邊說著臉上已經露出了心虛的表情。
說起來,自打荷花掉進冰窟窿裏她還沒見過呢,還真不知道荷花身子怎麼樣了,可是這十來天都沒見她出來過,可見是還沒養好。
張婆子是縣裏頭大戶人家出來的,王氏這點兒小伎倆怎麼可能騙過她,看到她這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頓時勃然大怒。
“我說田老太,你們婆媳是不是真把我當冤大頭啊?一個快病死的丫頭也敢賣給我?也不打聽打聽,我們縣城王家是好欺負的嗎?我看你們真是活膩歪了!”
張婆子想起昨天蔣氏說什麼也不讓她親眼相看的事,越發對翠花的話信了幾分。
“沒有這回事,真沒有這回事!”王氏急了,“要不我現在把人帶出來給你看看——”
“別廢話,這人我不買了!趕緊把銀子交出來!”一邊說著,張婆子也不客氣,扯開王氏的衣襟就把銀子翻了出來。
這大冷的天,王氏的棉襖被掀開就鑽進去一陣刺骨的寒風,凍得她直哆嗦,想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張婆子找出自己那塊銀子,就恨恨地把王氏推開,怒道:“我說你們咋這麼著急,合著要送個藥罐子給我們府裏養活啊,呸,做你的春秋大夢!”
張婆子往王氏身上吐了幾口唾沫,氣呼呼地走了。
眼瞅著到嘴的肥肉又被人摳走了,王氏的心裏別提多生氣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外麵那些人嘲笑鄙夷的目光,拎著門閂就衝進了二房的小破屋。
翠花剛才見買人的張婆子走了,就趕緊回屋給周氏助拳去了,這會兒正在拽著蔣氏往後拖,炕上滾成亂七八糟的一團,時不時傳出不知是誰的痛苦叫聲。
看著扭成一團的人影,王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舉起門閂沒頭沒腦地打了過去,蔣氏身上也挨了好幾下,痛得嗷嗷直叫。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個男人的大吼聲:“都別打了!”
這一嗓門總算震開了扭在一起的幾個女人,荷花抬頭一看,正好看見田大強那憋得紫漲的臉。
好了,當爹的回來了,她的人身安全終於有了暫時的保障。
看到眼前這亂七八糟的一幕,田大強的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昨天夜裏,周氏把娘和大嫂要賣了小荷花的事兒跟他說過之後,他還不相信,可是現在,自己的娘都打到自家炕頭上來了,當著他的麵就要搶了小閨女去換銀子,田大強的心情隻剩下了悲憤。
要不是今天早上,翠花特意叮囑他早點回來,隻怕小荷花就真的被賣了!
想到這裏,田大強隻覺得嗓子發堵,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說道:“娘,你這是要幹啥啊?”
田大強性子木訥,平日裏就笨嘴笨舌的,此刻對上自己的親娘,連句難聽點兒的話都說不出來。
王氏剛看見田大強回來了也是心裏一驚,可是眼看田大強除了大吼一聲並沒有其他舉動,氣焰一下子又回來了。
“幹啥!?你說我要幹啥!?”她捋了捋散亂的頭發,怒氣衝衝地向田大強發作,“瞅瞅你的好媳婦,你的好閨女,都快要把你親娘給欺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