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援助

“我過半個時辰再出來,你們要是早到了就在這裏等等,要是晚到,我頂多等一刻鍾。”

褚秋水這才確定,她是真沒生氣,心裏立即大大舒了一口氣:“我馬上回去去叫他。”

不知道是不是怕隨安反悔,褚秋水跟宋震雲來的很快。

看守角門的婆子之前得了他的十個錢,剛才又得了隨安十個錢,還聽見褚秋水哭著說什麼喪事之類,也沒有故意為難,看見褚秋水就悄悄喊了個小幺兒去叫隨安趕緊過來。

隨安剛把手頭的錢數了一遍,本想拿十兩,可想著褚秋水好不容易有個處的來的人,還是狠了狠心,又添了三兩。

揣著這十三兩銀子,正好跟喊她的小幺兒碰上,她謝了他,也沒打算抻著那倆男人,直接就過去了。

褚秋水滿頭大汗,眼眶跟鼻子還都紅著,看見隨安對宋震雲說道,“我閨女出來了。”

宋震雲腰上紮了一根白繩,微微低頭沒敢亂看。

隨安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叫她開口喊“叔”怎麼也喊不出來,直接問:“需要多少銀子?”

褚秋水忙道:“需要六兩,你給我的那塊銀子我也用不上,把我的給他,還要五兩就夠了。”

隨安沒有說話,褚秋水連忙捅了捅宋震雲,小聲道:“你都是哪些地方需要用錢,快說說啊。”

宋震雲先行了個禮,頭一直沒抬起來:“買口棺材要二兩銀子,請地理先生要五百錢……,再加上落事兒這些,算著六兩就,就夠了……”

他說話的時候,褚秋水一個勁的用“祈求”的眼神看著隨安,仿佛在說:“我們都很乖,把錢給了吧”,被隨安狠瞪了一眼,連忙驚恐的低下頭,不敢動彈了。

“聽我爹說你姓宋,我就喊你宋先生吧。”隨安輕聲道。

“不敢稱先生,褚姑娘喊我小宋就行。”宋震雲連忙道。

隨安心裏腹誹,你喊我爹哥哥,我喊你小宋,用你們倆顯擺我臉大啊!

“這裏是五兩銀子,回去把事兒辦了吧。”本想給六兩的,可看褚秋水那副模樣,她就隱隱來氣,正好手頭的小銀元寶是五兩重,就拿出來給了褚秋水。

褚秋水連忙把錢塞到宋震雲手裏,又低聲道:“我的那塊回頭就給你。”

隨安懶得歎氣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

“多謝褚姑娘。”宋震雲又要行禮。

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麵前低著頭也就算了,三番兩次的彎下腰身,隨安抿了抿唇,交待褚秋水:“宋先生家裏辦喪事,你能幫忙就幫幫,但不要添亂,更不要惹麻煩。”

褚秋水點頭如小雞啄米,扭頭就要拉著宋震雲走。

隨安看著他們倆快要擠在一起的背影,大聲喊了聲:“回來!”

褚秋水拔腿就往前躥。

宋震雲尚算靠譜,連忙拉住,“哥哥,褚姑娘喊咱們呢。”

褚秋水這才把抬起來的腳緩緩的、不甚情願的收了回來。

隨安握手成拳,默念了兩句“這是親爹,這是親爹”,如此,才勉力擠出一個淺笑:“宋先生,我曉得宋娘子生前曾求醫問藥,這應該也花了不少錢了吧,外頭可借了債?”

宋震雲驚訝,不自覺的抬頭,看見隨安烏溜溜的眸子正看著自己,又連忙收斂神色,垂下頭去沉默不語。

褚秋水在他身後,悄悄的斜了閨女一眼,然後伸出手指戳了戳宋震雲:“快說啊。”

宋震雲臉上就顯出一種羞愧,頭也垂得更低,聲音低到幾乎聽不出來:“還欠了六兩。”

混到借外債的地步,當然是顯得他夠窩囊的,可反過來說,他一貧如洗還能借到六兩銀子,也說明他的人品還不錯。

“我這裏有八兩銀子,宋先生把欠的外債都還清了吧。”她這次沒把錢給褚秋水,而是將裝錢的荷包一股腦的都給了宋震雲。

宋震雲回頭看了一眼褚秋水,又看了一眼隨安,嘴唇動了動,就要跪下給隨安行大禮。

隨安後退一步,示意褚秋水趕緊扶住。

“先讓宋娘子入土為安吧。”她心裏歎了一口氣,對了褚秋水道:“你回去幫宋先生操持完就好好念書,今年先去縣試考考看看吧。”

褚秋水連連表態:“我一定好好讀書。”

隨安這次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門。

看門的婆子剛才一直看著這邊,見了她就笑道:“姑娘也忒好心了。”

隨安道:“我也是就隻有那些,再多也拿不出來了。看他人品還算過得去,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她雖然幫了忙,卻沒想過要將這錢要回來。

既然有借出去的勇氣,那麼就應該想到要不回來的後果。

這件事對她來說就是損失了一點銀子,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不是她心大,是覺得要是反複琢磨宋震雲能不能還錢,何時還錢,說不定他還沒還錢,她先累死了。

這世上有許多問題都是不能用錢解決的,相比之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用點錢將事情辦了,她覺得還是挺好的。當然要刨除褚秋水的態度。

說起來,她不止一次的想過要吊打褚秋水了。總算在宋震雲這件事上,他也算做了一件好人好事。

她又從街上買了幾包點心,去探望武傑。

武傑已經好的差不多,她便道:“我現在跟著老夫人,有時候忙不過來,九老爺的東西我看了看還真不少,要不我回了老夫人,你跟武英兩個再加上我,咱們三個都跟著賬房學學入賬走賬,到時候我來記賬,你們倆一個管著鑰匙,一個管著小印……”

武傑撓了撓頭,遲疑道:“九老爺讓我跟武英都聽姐姐的,還說叫姐姐管起來。”

“九老爺那邊由我寫信去解釋。”

武傑就道:“那我聽姐姐的。”

隨安展顏一笑,俏生生的麵孔便生動了起來,像靜靜流淌的山泉,流經途中山石,擊打飛濺,脆聲悅耳,多了幾分靈動。

武傑的嫂子端了茶水上來,眼睛不住的往她身上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