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的長輩，楚為先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帶著小媳婦一起去了父母的房裏。
待夏雨說明來意後，楚博明第一個錯愕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還是劉曉琴先反應了過來：“雨兒！你說你奶奶的病這麼嚴重了嗎？”
“是，已經很嚴重了。”夏雨對公公婆婆說了實話，“往後會越來越嚴重，這個病不會怎麼樣，就是會讓病人慢慢地呼吸急促，吞咽困難，最後窒息而亡。”
聞言，楚博明抱著自己的頭就哭了。
沒哭的很大聲，就是一直在啜泣。這種情況下，夏雨也知道談話無法進行下去了，拉著楚為先退出了房門，輕輕地把公婆的門帶上。
“為先！是不是我說的太嚴重，嚇到爸爸了。”出了房門，夏雨就有點自責，“可我不敢說假話，是真的挺嚴重了。如果我猜測的沒錯，肺都已經開始萎縮了。”
攬了攬小媳婦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楚為先心裏也不好受。
“不怪你，是爸爸自己承受能力太差。”
“唉！”夏雨喟歎，“誰聽了這種話還能保持風度，情緒不變？何況是咱爸那麼想回來盡孝的人。怎麼說奶奶都是他的媽呀，親的，不帶一絲雜質。媽媽生病了，做兒子的肯定會焦急萬分的。”
楚為先幹脆把小媳婦抱起來，沒有再答話，一步一步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很能理解此刻爸爸心裏的感受，不管是誰，聽到自己的媽媽生病了，都會手足無措的吧！
楚博明的房裏，他還在啜泣，像是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情感的孩子。
劉曉琴看男人這樣，心裏也難過，勸慰道：“博明！你這樣嚇到兩孩子了。”
停止哭泣，楚博明啞著聲音開口：“我控製不住。她再怎麼不好，那也是我媽。我可以不跟她來往，可以不跟她說話，也可以忍受她的偏心指責和謾罵，可前提是她得活的好好的才能做這些？要是連人都沒了，誰來罵我？誰來指責我？
媳婦！我十六歲之前還是感受到了她對我的愛的，是我離開她太久，久到她估計都不記得我了。我不知道老二是怎麼照顧她的，怎麼病的這麼嚴重都不帶她去醫院看看？弟媳婦難道沒發現她的不尋常嗎？
難怪她要來我們家，之前我還想著她這人太能作，要拒絕她來。如果真那樣，我是不是不配為人？我媽媽病了，卻沒一個人肯帶她去醫院，這叫什麼事？她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都指望不上，這是她的悲哀，還是我們的無情？”
說著楚博明又開始哭，覺得自己很該死。王阿英對他再不好總歸都是自己的母親，他怎麼能拒絕老母親對自己的求助呢？
“是我們做的不夠好。”
劉曉琴也不是那種揪著不放的人，盡管王阿英對他們是太刻薄了，可男人說的沒錯。再記恨也總得有人在才有意義，人都沒了你還記恨個什麼呢？
“家裏開著醫院呢？年年都知道給老爺子檢查身體，怎麼就沒想起來給老太太也檢查檢查呢？博明！雨兒說了，怎麼著也得有一年的時間，你先不要那麼悲觀。說不定咱雨兒找到什麼改善的方法，能延長老太太的命呢？
哪怕沒有神藥，咱也在這段時間裏好好地供奉著，盡盡為人子女的孝心。你是家裏的頂梁柱，可不能在老太太麵前表現出什麼來，你要是做不到，老太太起了疑心就更不好了。養病先養心，雨兒不一直這麼跟老爺子說的嗎？或許老太太心情好了，那病也自然就跟著好起來了呢？”
明明知道媳婦說的話是寬慰他的，可楚博明還是寧願選擇相信。
一味地鑽牛角尖，隻會讓自己心裏更難過。
拍拍媳婦，楚博明站起來，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我去看看媽，你就不要去了，免得讓老太太看出什麼。”
劉曉琴：“……”說的好像你這麼突兀地去，老太太就看不出什麼來似的。
“你說話小心些，不要叫老太太起疑了。”劉曉琴叮囑男人，“看完了就早點回來。”
“唔！”楚博明點點頭，腳步沉重地去了王阿英的屋裏。
王阿英沒跟楚淩誌住一起，她自己要求的，說喜歡一個人住一間屋子，劉曉琴把楚淩誌隔壁的房間整理出來給她住。
此刻她已經上床了，但沒睡，坐在床上，心裏很忐忑，不知道明天拍片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希望不是她自己想的那樣，還有時間讓她在這世上多看一看。
老大媳婦為人就是大方，床上的鋪蓋都是新的，一點沒因為她之前的作而怠慢她這個婆婆。能這麼對她就心滿意足了，總歸是比在老二家要強些。
“媽！你睡了嗎？我來看看你。”門外楚博明敲了一下門就進來了，看王阿英坐在床上，笑了笑，“媽！住的還習慣嗎？水壺什麼的都準備好了沒？”
“都準備好了。”王阿英笑著地指了指床頭櫃上的小水壺，“你媳婦想的周到，都給弄好了。老大！你怎麼還不歇著？”
楚博明看了眼自己的老娘，想著她的病，心裏止不住地心酸。
“雨兒跟我說明天要帶你去醫院拍個片，我不放心，過來看看。媽！你以前在老二家感冒了沒去醫院檢查檢查？”怎麼到了這麼嚴重了都不知道？
“去了醫院，但沒檢查，就看了個感冒。你弟媳婦整天風風火火地忙，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嚷嚷著要去醫院。”王阿英臉上表情有點不大自然，“小感冒，吃點藥，打一針就沒事了。”
“弟媳婦沒空陪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沒把我當兒子？”楚博明像是在開玩笑，可聽在王阿英的耳朵裏卻是有點不是滋味。
“不是沒想給你打電話，是沒那個臉。這次我是感覺自己胸悶的越來越嚴重了，才厚著臉皮來你家。老大！媽是年紀大了，但自己做過什麼心裏也清楚。”
“媽！”楚博明再也無法抑製住心裏的難過，把王阿英摟進了懷裏，“什麼都別說了，往後您就跟著我住，我是您兒子。不管做了什麼都過去了，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