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媽上著班呢？李木良出遠途，怎麼著也得一個星期才能回來，早上剛走的。
老家的人連她在哪兒上班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來找她？
夏紅猶猶豫豫地答應著，有點不大情願地洗了個手，磨磨蹭蹭的像是不怎麼想去大門口見人。
胖姐方舒看出來了，捏著包子褶子：“夏紅！怎麼了？我看你怎麼好像跟上刑場似的？不想去見人呢，還是不敢一個人去？”
“都不想。”夏紅在胖姐麵前也沒做作，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這個時候來找我的人，肯定沒什麼好事。胖姐！你能陪我一起去嗎？我家李木良今天出遠途，一個禮拜以後才能回來。我那老婆婆難纏的很，見她我是真的有點怕。”
她沒說假話，老婆婆是真的很難搞，她一個人怕搞不定。
心裏沒底，發怵。
拍了拍手上的麵粉，把餡料什麼的拿紗布蓋上，胖姐方舒走到水龍頭那裏洗手。
“別怕，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登上報紙的惡毒老婆婆是個什麼德行。”
食品廠的大門口外麵，李木林嘴裏叼著一根毛毛狗草，有一下沒一下地嚼著，蹲在一旁的樹蔭下，皺著眉頭。
一雙眼睛時不時地往食品廠裏麵瞄一眼。
他的媽此刻也跟他在一起，原本他是不打算讓他媽來的，可老太太非得要跟著，生怕他一個人搞不定夏紅。
歪著頭想了想，覺得他媽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自己比夏紅小一些，輩分上不占贏麵。他說的話人家也未必會聽，要是多加個媽在身邊，恩威並濟的或許真能把事辦成。
這麼一想，李木林也就默認了他媽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麵了。
食品廠的大門外樹蔭下，李木林蹲著，他媽站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十分明顯。
大熱天的又是在大中午，樹上的蟬都不愛動彈了，還有人在食品廠門口等人，真的是有點惹眼。
夏紅跟門衛大爺打過招呼，把李木林和他的媽帶到門口一塊陰涼的地方，主動開口。
“媽！你跟木林來找我有什麼事？”
李木林剛要開口，被他的媽伸手攔住了，瞅了瞅夏紅身邊的胖姐方舒，沒個好臉色地吩咐。
“把她趕走我們再說。”
夏紅一愣，拉緊了方舒的手，生怕她真的會走。
萬一要真走了，她婆婆和小叔子打她一頓怎麼辦？雖說這是在自己的廠子裏，可他們也不是做不出來。婆婆現在對她恨之入骨，想揍她的心思從那雙陰暗的眼睛裏就可以看的出來。
胖姐方舒知道夏紅的心思，攬住了她的肩膀，挑釁似地望著麵前的老太婆。
臉上似笑非笑：“喲！看不出來哈，這蘇縣最有名氣的惡毒婆婆底氣還真足。來了我們食品廠還敢這麼囂張，把我趕走？你有那能耐嗎？我看該走的人是你們。我和夏紅好好的在食堂包包子呢？你來湊什麼熱鬧？”
李木良的媽被胖姐方舒一通揶揄，氣的臉紅脖子粗，伸出手指指著夏紅，開口就罵。
“你個不要臉的賤貨，合著知道我來了，故意拉著同事來看我的笑話是吧？我打死你。”
說著上前就要動手，抓扯夏紅的頭發。
李木林站在一旁，跟傻了似的沒反應。
為什麼會出現這一幕？
其實這都是他媽在來的路上跟他商量好的招數。
他媽說：“夏紅那個賤人膽小怕事，去了我給她一個下馬威，打她一頓，然後你再把我們倆拉開，趁機讓她答應給你換工作。她不答應我就還打她，一直打到她同意為止。大中午的食品廠的人都下班了，連個勸架的人都沒有，正好我們下手。”
計劃好了的事情自然是按照計劃來，李木良的媽一見夏紅，沒說幾句就要動手。
婆婆教訓兒媳婦，天經地義，誰都不敢攔著。
可惜……
她想象的很美，實施起來就不那麼美了。
她這裏一動手，胖姐方舒一把將夏紅拉到身後護住，舉起小蒲扇般的手掌，對著李木良的媽就是一個大耳刮子甩了過去。
胖姐方舒是麵案，平時和麵粉，揉麵團什麼的，手勁很大，一巴掌過去，打的李木良的媽半邊臉都是木的，沒了知覺。
耳朵“嗡嗡嗡”的，像是有一群蜜蜂圍著她轉，嘴裏的大牙都鬆動了。
嘴角流出殷紅殷紅的血液。
“果然是惡毒婆婆的典範，上來什麼話都還沒說清楚呢就開打？你當我們食品廠的人都是死的？”胖姐方舒叉著腰，一副潑婦的既視感，“難怪夏紅說她一個人不敢來見你，敢情以前是在家裏被你磋磨怕了。一把年紀了火氣那麼大做什麼？有事說事不知道？
說，你們來找夏紅什麼事？她不是從你們家裏搬出去了嗎？還來找？覺得她好欺負是吧？今天要說不出個桃李花果來，我就讓我們廠保衛科的人把你給送警察局去。”
無緣無故被人甩一大嘴巴子，還被人威脅，李木良的媽雖然潑辣，可那都是對自己比較熟悉的人。麵對這胖姐方舒，她是真的不了解情況，也不知道這人是做什麼的，有什麼背景，什麼來頭。
她這麼護著夏紅那個賤人是知道她家父母跟李小書記認識？還是這人本身就後台很硬？
瞧這架勢應該是後者，不然她怎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毆打自己？
對著自己的小兒子一使眼色，李木良的媽不敢吭聲了，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收斂了往日潑婦的氣勢。怕胖姐方舒再甩她一嘴巴子，太疼了，她受不了。
萬一鬧騰起來，把食品廠的人都鬧過來，那她還真的有可能會被送去警察局接受思想再教育。
她不要去，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每天讓你背書背書背書，背的她頭都大。
看自己的媽敗下陣來，李木林趕緊換上了笑臉，點頭哈腰的，態度出奇的好。
“這位大姐，嫂子！媽就這暴躁脾氣，你們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我來就想求一求嫂子，幫我換個工作。紙箱廠的效益實在是太差了，聽說製藥廠不錯，我想去那兒。嫂子！你行行好，幫我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