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紅是在第二天早上七點多鍾的時候醒過來的，醒來時就看見了父母和男人，女兒，她什麼都沒說，淚水順著眼角滴入枕頭。
“紅紅！你怎麼樣？刀口疼不疼？要是疼就叫出來。”
陳冬英見女兒嘴唇很幹，想給她喝口水又不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心如刀割。
“媽媽！你終於醒了。”蓓蓓站在床邊，抱著夏紅的頭，“媽媽！你不要哭，外婆說你開刀了。你是不是很疼？蓓蓓給你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夏振山站在邊上什麼都沒說，紅著眼眶。
李木良伸手摸了摸夏紅的臉：“你沒事了，我去喊醫生來給你做檢查。不要哭，不要嚇壞了爸媽，他們為你擔驚受怕了一晚上了。”
“嗯！”夏紅點了點頭，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醫生聽說病人醒了趕緊來檢查，看了一遍也測了體溫，然後告訴陳冬英。
“可以用棉簽給病人的嘴唇塗抹點水漬，可不能給她喝，要等她放了屁，確定腸胃通順了才能進食。”
“好！麻煩醫生了！”陳冬英站起來給醫生道謝，回頭對李木良道，“你回家去給紅紅拿點換洗的衣服來，蓓蓓的也一起拿來，都打算不回去了，就把她們的衣服全收拾了提到醫院，一會兒讓你爸給提回家去。”
“誒！”李木良給夏紅的嘴唇上塗抹了點水，看著她，“我們以後跟著咱爸媽生活，那個家就不回去了，我不放心。昨晚你很危險，醫生說……要晚來一會兒……你人都沒了。紅紅！聽我的，那個家咱不要了。我回去收拾收拾，你安安心心的。”
“嗯！我聽你的。”
夏紅的聲音很虛弱，可表達的意思李木良聽清楚了。他站起來，去醫院食堂給買了點早餐送到病房，等著老丈人丈母娘吃完了，他才回家去。
此刻的家裏亂成了一鍋粥。
為什麼？
因為沒人做早飯。
他的媽指望著他弟媳婦做，他弟媳婦呢？根本就不起來，看家裏冷鍋冷灶的，氣勢洶洶地張口就罵。
雖說他媽指望著弟媳婦的肚子給老李家生個大胖孫子，可那也無法忍受兒媳婦的指責，跳著腳對罵。
他弟弟李木林很疼自己的女人，幫著自己的女人跟他媽吵成一團。
李木良到家的時候三個人正吵的不可開交，他弟弟弟媳婦連班都沒去上，在家裏跟他媽打嘴仗。見了他回來，三個人驟然閉嘴，瞧著他的身後。
“你堂客呢？死哪兒去了？怎麼不回來？她不回來我一大家子吃什麼？喝什麼？不就肚子疼嗎？還用得著上醫院？難道是死醫院裏了？怎麼沒見人？”
看了眼自己的媽，李木良握緊了雙手。如果這個人不是生他養他的媽，就憑她這惡毒的語言，自己就不會放過她。
可偏偏這個惡毒的人就是自己的媽，他忍了忍，攤開了手，什麼都沒說，回屋裏去了。
跟這種人還有什麼好說的？他丈母娘說的沒錯，他媽根本沒把他妻子當做是他們李家的人。巴不得她出事才好，這是什麼媽？
人家都希望兒子兒媳婦好好的白頭到老，怎麼到了他媽這裏就什麼都變了？兒媳婦成了仇人，動不動就詛咒她去死。
看兒子不理自己，眼神冰冷沒有溫度，李木良的媽還是不依不饒。
“你那麼看著我是幾個意思？我問你話呢？你沒聽見？你堂客呢？怎麼不回來？躲哪兒去了？是不是躲回娘家去了？陳冬英那個老女人她想幹什麼？霸占著我家兒媳婦算怎麼回事？你去，把夏紅給我帶回來，陳冬英要敢阻攔，我罵死她。
她女兒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放著公婆不侍候，跑回娘家算怎麼回事？她要喜歡養，讓她把女兒帶回去養，順便把那個丫頭片子也一並帶走，我看著就心煩。人柳冪還在等著你呢？
木良！隻要你前腳離婚，媽後腳就把柳冪給你娶回來，那大屁股，保證生兒子。”
李木良的媽一邊給兒子洗腦，一邊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絲毫沒察覺到兒子身上的寒意。柳冪是她同事的女兒，長的是沒夏紅好看，五大三粗的，可人家說了，隻要李木良肯娶，他們家就把他二兒子調到警察局去。
警察局那可是好單位，比紙箱廠強了不知多少倍。老二要是能調過去，老二媳婦也不敢仗著自己是個單位會計就對他們倆老不待見。
收拾著妻子女兒衣服的李木良覺得自己的這個媽是徹底的泯滅了良心，柳冪？柳冪一直不出嫁是在等他嗎？那是她作風不好沒人敢娶。
整個街道誰不知道柳冪被她的小姑父給搞大了肚子？誰不知道他們一家人耀武揚威的本事全都來自他那個在縣委工作的小姑父？
當初就這事他已經跟他媽說過了，而且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麼她媽還來他麵前舊事重提？
柳冪要真有那麼好，還能好幾年嫁不出去？讓他頭戴綠帽子，他媽就這麼開心？
看兒子不理自己，一直在收拾衣服，李木良的媽生氣了，一把拉過兒子，怒聲喝問。
“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你個憨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夏紅是長的比柳冪好看，可好看能當飯吃？生不出兒子，不能給李家帶來實際的好處那都沒用。陳冬英不是喜歡養女兒嗎？你就讓她把人帶回去養好了。”
甩開自己媽的手，李木良依然什麼都沒說。到了此時此刻他敢確定，他媽是半點沒指望他好。
他妻子剛做完手術躺在醫院裏呢？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回來呢？他媽非但不聞不問，還準備讓自己把妻子棄之不顧。柳冪家到底給她什麼好處了？
不然她怎麼那麼積極？
隻是眼下他沒有心情去計較這些，他隻想趕緊收拾好東西，早點離開這個家。
“你的心真是夠毒的。”李木良覺得連生氣都不必要了，看了眼自己的媽，不客氣地開口，“紅紅躺在醫院裏呢，你竟然說的出這樣的話。今天我還有事，不跟你計較什麼，等紅紅出院了，我再回來跟你掰扯掰扯我老婆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