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衛生局長老趙看見來人，臉上一喜，指著地上還在打滾的兒子，“健健被這女人和這男人打成了這樣，他心裏生氣，發幾句牢騷，沒想要毀掉誰。”
說到這裏，老趙臉上一片憂戚，有種父親看見兒子被人欺負後束手無策的悲傷。
“姑父！我被那個女人打了，打的渾身疼啊！”趙健見了來人，哭的那叫一個淒慘。
縣人民醫院的王院長突然腦殼都疼了起來，難怪趙健會這麼囂張，敢情新上任的縣長是他姑父。看來今天這一家人恐怕要吃點苦頭了。
沒等他感歎完，那位新上任的縣長走到了劉隊麵前，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
劉隊相信，群眾的眼睛的確是雪亮的，這些人說的肯定是最真實的情況。
從衛生局局長老趙一直扒扯著王院長來看，他一定是心虛了才會增加自己的籌碼。
他把自己剛剛聽群眾反映的情況言簡意賅地報告給了縣長。
縣長眉頭微皺，走到趙健麵前，命令他：“站起來回答問題。一個男人跟個老女人似的在地板上打滾有意思嗎？還有，我不是你姑父，八竿子打不著的表親戚叫的那麼親熱做什麼？”
衛生局長老趙心中一凜，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縣長當眾跟自己撇開關係，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他認人家是親戚，人家根本不想認他。
明晃晃地打他的臉。
趕緊過去把兒子趙健拉起來，站好。
可憐趙健渾身疼啊，是真的疼，哪裏站的好？跟喝醉了一樣，哆哆嗦嗦的，淚流滿麵。
“你的病人要求簽字出院，你為什麼拒絕？你到底是知道病因還是不知道？”縣長很生氣，瞧趙家父子眼底都是厭惡，“知道你為什麼不給人孩子治？耽誤了病情算誰的？計劃生育的年代孩子有多金貴你不清楚？國家都提倡說孩子是祖國的花朵，我們要共同愛護。怎麼到了你手裏就變了呢？你還配做一名合格的醫生嗎？
你要不知道病情那你也得上報呀，光給人掛水算怎麼回事？今天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你這個醫生也別想當了。草菅人命，你以為是鬧著玩的小事？”
瞧這縣長倒像是有幾分魄力，夏雨小小聲問楚為先：“這人你找來的？”
楚為先心裏吃不準，沒有吭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是打了個電話給自家兄弟朱海濤，到底他找的是誰，他還真不知道。
聽衛生局局長說要報警，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朱海濤。至於他自己所在的衛生局係統，等他回去了京都再跟這蘇縣的算賬。
不管怎麼樣，縣長出麵了，這事估計就能解決了。
趙健抬眼，忍住疼痛，看了眼自己的老爸，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顫顫巍巍的，也不敢大聲講話，跟之前說要毀掉夏雨的囂張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趙健回答，縣長微怒：“我讓你說話呢？你到底是怎麼給人孩子看的病？為什麼一直給人掛水？”
王院長在一旁搖頭歎氣，心裏腹誹：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沒檢查出病因唄！可這話估計打死趙健他都不會說的。
果然，就聽趙健小小聲地道：“那孩子得的是賁門炎，我給他掛水就是在給他消炎。”
“把病曆拿來看看。”縣長吩咐趙健，“既然確定了病情，消炎為什麼要掛水？打針不就是最直接的方法？”
縣長這話是對著王院長問的，這個年代掛水一般都是掛的純葡萄糖，是增強人體的抵抗能力的，消炎的話一般都是打屁股針。
趙健說掛水是在消炎其實是在胡說，這種說不符合常理。這個年代還沒生產出可以加在藥水裏點滴的消炎藥。
大家都知道，消炎藥一般泛指抗生素。八十年代的抗生素隻有青黴素和慶大黴素，青黴素不能隨便給人點滴，得做皮試，慶大黴素也一樣。
趙健的藥水裏肯定不敢隨便加入青黴素，萬一引起過敏休克那他不是死的更慘？
一旁的院長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趙健，沒有直接回答，他敢斷定，趙健根本就不知道那孩子得的是什麼病。隻是這樣的話他不敢說出口，怕被病人家屬打死。
作為一個醫院的院長，連自己醫院裏的醫生有沒有能力都不知道，那他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個位置上？
說他們草菅人命的確是不過分。
一個草包醫生，被安排進了醫院，怎麼說都是他這個院長監管不到位。
病曆從葉致勝的手上遞到了那位縣長的手裏，他這是去找趙健要簽字出院時，趙健甩在他臉上的，他沒扔，一直捏在手裏。
病曆上麵的字寫的學生鬼畫符，縣長看不真切，給了一旁的王院長。
“你看看，這上麵都寫了些什麼？”
接過病曆，王院長戴著老花鏡念了出來：“病人入院嘔吐不止，檢查不出病因，先住院掛水觀察。”
下麵不用念都知道開的是掛水的藥物，裏麵沒有消炎的青黴素或者是慶大黴素。
瞟了眼趙健，縣長嚴厲質問：“這就是你說的已經判斷出了病人的病因？判斷出來了病人住了三天院會沒有一絲起色？還阻擋人家出院？還打人？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這裏是縣政府開的救死扶傷的醫院，是為人民服務的地方。不是給你逞凶的。王院長！我命令，立即將趙健開除，吊銷醫師資格證。”
大家一聽，紛紛朝縣長豎起了大拇指。趙健呢？卻在一旁跟被雷劈了似的沒了反應。衛生局局長老趙想開口求情，見縣長黑沉著臉，頓時又不敢了。
處理完趙健，縣長來到楚為先麵前，恭恭敬敬地笑著問道：“您看我這麼處理行嗎？”
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不行，有什麼條件還可以提，一直處理到他滿意為止。
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震驚了。敢情，這人的來頭很大，能讓縣長都小心翼翼討好的人，可不就來頭特別大嗎？
楚為先掃了眼麵前的縣長，陰惻惻的語氣裏有著一絲玩味。
“我要把蘇縣衛生局局長的位置撤掉，你有這權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