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城把那人丟在地上，睨了一眼櫃台上放著的蜜汁橘瓣，臉色沉沉，聲音悶悶地說：“不是告訴你了，不要隨便吃外麵的東西嗎？”
蘇清妍接過小西手裏的叉子，叉起一瓣橘子放進嘴裏，一邊嚼一邊把那蜜汁橘瓣收拾好，遞到小西手裏，說：“小西，你先去樓上吃！”
“蘇姐姐，你……”
“我沒事，你上去吧！”
小西上樓了，蘇清妍嘴裏嚼著橘子轉身看他，“有事嗎？”
蕭城看著她輕輕翕動的唇瓣，一肚子的氣全都發泄到了腳下趴著的這個人身上。他揪起那人的頭發，把他的臉仰起來給她看，問她：“是不是他？”
她看了一眼那張血跡斑斑的臉，實在是辨不出他的本來模樣，冷冷淡淡地說：“看不清楚。”
蕭城把那人又丟下，招了招手，吳勘立刻過來，找了一塊毛巾，粗魯地在那人臉上抹了兩把，然後把死狗一般的人一提，再一踢，就把他踢得跪倒在蘇清妍的麵前。
吳勘嗬著那人說：“別裝了！跪好了！再裝把你另一條胳膊也打斷！”
吳勘一喝，地上的那個人被電擊一般，立刻撐著上半身跪好了。
蘇清妍這時候才看清那人的臉，是理查德安。
昨晚油頭粉麵，精致無邊的人，此時狼狽如狗，哭著不住地磕頭，“蕭總，蕭總，我真不知道蘇小姐是您太太啊！如果知道，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兒，我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啊！”
蕭城拉過一把椅子放在蘇清妍身後，想扶她坐下，她卻一扭身，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蕭城看看她，拉過椅子自己坐了，彎下腰來寒氣森森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理查德安，伸手拽過腳邊的一隻箱子，丟在了他麵前。
箱子裏有一隻小型攝像機，幾包白色粉末狀的東西，幾隻小U盤，還有繩索皮鞭一類的東西。蘇清妍一時也看不明白，那理查德安一看，卻立刻身如篩糠。
“蕭總饒命啊！我說，我都說。昨晚我看見她一個人，又長得那麼漂亮，一時鬼迷心竅就想拍了照片訛點錢花，所以才狗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太太，對不起，蕭總，我知道錯了，求您饒命，求您饒命啊！”
蕭城身體微微前傾，逼視著理查德，語調平靜，氣勢卻迫得人喘不過氣來，“誰指使你的？”
那人立刻又磕頭，“沒人指使，沒人指使，我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
蕭城又問：“是不是唐琪指使的？”
理查德安使勁磕頭，“蕭總，蕭總，真沒人指使。我就是臨時起意，什麼唐琪，我哪裏去認識大明星啊！”
蕭城直起身來看著蘇清妍，說：“老婆，要不你來問？”
蘇清妍側過臉去不看他，冷冷地說：“你不是都已經問清楚了嗎？我不過是來觀看表演的。”
蕭城一聽，一口氣一下被憋在胸口。他“啪”地把那箱子合上，“吳勘，送他去警局。”
蕭城一下令，理查德徹底癱軟，趴在地上一個勁哭求，“蕭總，您饒了我吧。我狗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太太，以後再也不敢了。蕭總，您饒過我這一次，以後做牛做馬任您差遣。求蕭總饒命呀！”
吳勘來拖他，他立刻又跪趴著來到蘇清妍的腳下，哭著伸手想拉她，不等他靠近，蕭城飛起一腳就把他踢開了。
“剁了他的髒手！”
“是。”
吳勘衝過來就要拖人。
“吳勘！”
蘇清妍喊住吳勘，看著理查德安，問道：“昨晚你跟我說你是知情者，是不忍心看著我被騙，所以才特意帶我去那裏讓我看見。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實情說一遍。”
“蕭太太，我就是隨口說的，就是想唬住你，讓你的心理防線崩潰，我好趁機向你下手，我就是胡說的，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您饒了我啊，求求您饒了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蘇清妍忍住氣，又問：“那你告訴我，昨晚你在那房間門口都看到了什麼？實話實說，否則，我不可能讓他們饒了你。”
理查德安又是磕頭，“蕭太太，房間裏確實是有人啊，一男一女，可是，我都不認識啊，他們愛做什麼做什麼，我管不了啊……”
蘇清妍氣得一下站了起來，“蕭城，這又是你找來的演員吧？好，我信了，我信了你是清白的，可以了吧？請你帶著他立刻給我滾出去！”
蕭城衝吳勘擺了擺手，吳勘立刻就把人給拖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蕭城和蘇清妍。蘇清妍氣得不想看他，指著門口說：“你可以走了！”
蕭城起身過來拉她，“跟我回家！”
她一扭肩膀躲開他，“那不是我的家，我已經跟你離婚了。”
“明天就去複婚！”
“哼，你真當我傻啊？”
蕭城蹲下身來，看著她說，“你還要我怎麼辦？你跟你的誌同道合在那裏卿卿我我，迎來送去的我都沒說什麼，你卻捏住了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罪名這樣折磨我！蘇清妍，你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蘇清妍氣得伸手就去推他，他卻抱住了她的腿死活不肯鬆開。
她推了幾次，實在推不開，氣得哭起來，“蕭城，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昨晚你和唐琪……我永遠都忘不掉……”
“昨晚唐琪一直都跟同學們在一起，雖然中間出去了一會兒，可是很快就回來了，大劉、正秀他們都可以作證，你說的那事，根本就不存在。”
蘇清妍低頭看著他，說“我親耳聽到她叫你的名字，也聽到你叫她的名字，你的聲音，我怎麼可能辨不出？而且，我還親眼看見了你和她……”
“寶寶，一定是你眼花了。是不是因為小寶？我去谘詢了醫生，醫生說女人懷了孕性格會有變化，有時候還會因為缺乏安全感，幻想到一些不存在的東西……不管怎樣，都是我錯了，我不該隻顧著跟同學聊天冷落了你。我知道錯了，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好嗎？就當是為了小寶。”
“小寶？”
蘇清妍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了下來，“你想要的不就是一個蕭家的第三代嗎？你去跟唐琪生吧，這個孩子，多災多難，即便生下來也是個悲劇，倒不如提前把這個悲劇終結……”
“蘇清妍！”蕭城的眼睛都紅了，他站起來衝她吼著，“你敢動小寶一下試試？”
蘇清妍抬頭看著他，哭著說：“蕭城，你在乎的果然隻有這個孩子，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估計看都不會多看我一眼吧！”
蕭城也被氣壞了，冷冷地說：“蘇清妍，你別無理取鬧。你明知道我愛上你在先，孩子是後來的。”
蘇清妍撫摸著肚子，低頭垂淚，“蕭城，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你朗誦的《飄》裏麵的那一段嗎？‘我從來不是那樣的人，不能耐心地拾起一些碎片，把它們粘合在一起，然後對自己說這個修補好了的東西跟新的完全一樣。一樣東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寧願記住它最好時的模樣，而不想把它修補好，然後終生看著那些破碎了的地方。’我今天才知道，原來老天早已經在開始就把結局暗示給我了，可是我卻蠢到現在還不明白！”
“你想要明白什麼？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想要忘記！忘記你，忘記你和唐琪昨晚做的那些事！”
“我向你怎樣解釋你才能相信？我和唐琪昨晚一直都跟大劉他們在一起！你怎麼就是不相信呢？你到底是眼花了還是疑神疑鬼產生了幻想？女人懷了孕都會像你這樣無理取鬧嗎？那樣的話，我也寧願不要這個孩子！”
蘇清妍抬頭看著他，“好，好啊，這麼多天，難得一次我們達成了共識。”
蕭城簡直要被氣瘋，從來不知道懷孕的女人執拗起來會如此不可理喻，她的溫婉，她的大度，她的善解人意統統都不見了。
他不想跟她再把那個無聊的問題糾纏下去，沉沉氣說道：“我今晚先不動你，你自己冷靜一晚。明天給我乖乖收拾好東西，上午我來接你。”
說完，他推門走進了沉沉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