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妍對那個理查德安沒有什麼好感,卻也不是望而生厭的,聊了幾句,就找借口想離開。理查德卻說:“二樓古香閣有琴室,一位國寶級的琴師常駐這裏彈琴的,蘇小姐要不要去見見?”
蘇清妍一聽,馬上想到了榮發莊園的那位老琴師。她指法上的幾個難題,經老先生略微指點就立刻撥雲見日了。她不禁心動,立刻答應道:“好,那就麻煩安先生帶路了。”
理查德安帶著她七扭八拐到了古香閣,那位琴師竟然不在。蘇清妍不禁有些“尋隱者不遇”的悵然。轉身往回走,卻不見了那個理查德。
一個人悻悻地往回走,經過一個房間時,發現房間的門是虛掩著的,打門前經過,裏麵不堪入耳的淫靡之聲就傳了出來。
她耳根一熱,加快了腳步想盡快通過,卻猛然聽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蕭城,嗯,啊,不要停……”
蘇清妍的腳步一下子就被釘在了原地。
“唐琪,我的小妖精,以後要委屈你了。誰讓你不先給我懷一個孩子呢……”
這分明是蕭城的聲音!再熟悉不過的聲線,說過那麼多酥麻入骨的情話,她不可能辨不出。
“那你今晚就讓我懷上你的孩子吧,等我懷了孕,你一樣可以把這個喜訊告訴老蕭總,也許就可以把他喚醒了……”
蘇清妍隻覺一陣眩暈襲了上來,身體一晃差點摔倒,一下子就扶住了身邊的牆壁。
“蕭太太,要不要進去看看?”
身後這一聲問話,讓蘇清妍一下子轉過身去,就看見理查德安那張幸災樂禍的臉。
她惡狠狠地問道:“你什麼居心?”
理查德無所謂地一笑,“哈,我能有什麼居心?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愛看不看!”
理查德說完就揚長而去了。蘇清妍立在原地,想走,卻又突然轉身回來。他們經曆的誤會已經太多,也許裏麵隻是一個跟蕭城聲音很像的人而已。她不能因為一個相像的聲音再給彼此種病。楊牡丹說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有義務給蕭城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強忍住惡心,她走近了那扇虛掩的門,昏黃燈光下,一襲紅色紗幔遮掩,那一雙交纏的人影,以及男女饑渴之時的愛語,一切都清清楚楚。
“蕭城,我好想你……”
“唐琪,我離不開你……”
男人身材高大,隻露給她一個肌肉堅實的背影,而女人苗條妖嬈,一雙迷離媚眼望向她,正是唐琪。
她猛地扭過頭去,一眼已經毀盡一生,再一眼就是天崩地裂。她再不想看第二眼,捂住嘴衝進了最近的洗手間。胃部像是被人插進了一把刀,不是一刀刀地去刺,而是在那裏一圈圈地絞。翻山倒海的嘔吐也吐不盡她的惡心。
什麼是悲劇?悲劇就是先把美好賦予某個人,然後再當著她的麵,打碎給她看。
她前腳剛邁進他求婚時的巨大幸福,後腳就踏進了他背叛時的無底深淵。
當她拖著幾乎虛脫的腳步走到樓下,理查德就站在樓梯口等她。他抱著臂膀,悲憫地看著她,搖著頭說:“像你這樣心機單純的女孩子,哪裏玩得過蕭城那樣老謀深算的人!”
蘇清妍誰都不想理,默默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來。她很累,想在這裏歇一下。理查德端著兩杯飲料走過來,“行了,別一副可憐蟲的樣子。這樣的事,早晚都得看開。何況蕭城是把正室的位置留給你了。”
蘇清妍木然地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一揚脖子,咕咚咕咚就給自己灌下了大半杯果汁。
“這樣才對嘛!人生苦短,不能為難自己!”
蘇清妍眼神迷離地看著他,問:“你到底是誰?”
那張臉漸漸模糊,可是她依稀還聽得到他的聲音,“我是知情者,不忍心你被騙,來幫你的。”
在接下來的一分鍾裏,蘇清妍感覺自己隻剩了一具驅殼,她的靈魂飄離地麵,飄到天花板上俯視著下麵那具呆呆傻傻的軀殼,想哭又覺得很可笑。也許是飄得太高了,想起了自己恐高的毛病,那個出竅的魂魄就又撲通一聲掉了下來,摔得她一陣頭暈眼花,再看向理查德,眼前竟然有無數個理查德在晃。
“蘇小姐,你喝多了!”理查德笑著想來扶她。
蘇清妍拚盡最後一點力氣想推開他,手臂卻是綿軟無力的。
趁著嘴巴還可以動,趁著腦子暫時還可以組織詞彙,她衝著他大喊:“滾開,別碰我!”
理查德卻笑著逼身上前,他的一張妖臉貼得更近了,“蘇小姐,你醉了,不如我扶你去休息吧。”
蘇清妍想喊蕭城,不想他還好,一想到他卻是更深更重的眩暈。她重又跌回沙發裏,腦子裏殘存的最後一點意識裏,卻是蘇豫向這邊走過來……
理查德扶起已經沒有意識的蘇清妍就走,蘇豫突然大步走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蘇,蘇少,蕭太太喝多了,我帶她去休息。”
蘇豫伸手扶過蘇清妍,一巴掌就打在了理查德的臉上,“你他媽誰啊?爪子不要了嗎?蕭太太你也敢扶?”
“是,是,我錯了,我錯了……”
理查德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就往外麵跑。
“保安!保安!”
“蘇少!蘇少!”幾名保安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抓住那個人!”
“是!”
“嫂子,嫂子?蘇清妍!蘇清妍!該死,他到底給你喝了什麼?”
蘇豫想給蕭城打電話,卻發現自己的手機不知道落在哪兒了。他一刻也不敢耽誤,抱起蘇清妍就往外跑。
小廳裏的聚會還在繼續。
“蘇豫死哪兒去了?去趟衛生間怎麼還不回來?”
“他不是說要去會美人嗎?這麼久都不回來,估計是得手了吧!”
大家正說著,突然有人急急忙忙跑進來,伏在蕭城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蕭城的臉色立時就變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