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牡丹始終是沒能克服心裏的疑惑,悄悄用她的手機拍了一張林素蕊的側影用微信給蘇清妍發了過去。
牡丹仙子:妍妍,你看看這個女孩子,跟你長得像不像?
蘇清妍收到牡丹仙子那條微信時,正在教小西整理昨天的賬目,一看見那張照片,就立刻坐不住了。
林素蕊怎麼會去清城?她去找媽媽做什麼?上一次她還說恨著爸爸媽媽,以她那樣的偏執性格,不會做出什麼傷害媽媽的事情吧?
越想越不對勁,她駕起車子就去了清城。
當她到達牡丹製衣鋪時,看見林素蕊正被楊牡丹送出鋪子。
楊牡丹一看見蘇清妍,一把就抱住了,一陣的噓寒問暖,“妍妍,我的寶兒,你怎麼回來了?冷不冷?餓不餓?怎麼就你一個人?蕭城呢?”
就在剛才,楊牡丹用一把軟尺給林素蕊測量著腰圍、臂圍,一邊量一邊說著:“你們這些年輕小姑娘啊,就是太瘦,要多吃點,胖一些才能更健康……”
楊牡丹一向地待人熱情,跟她相處,總能如沐春風。可是,林素蕊是懷著秘密心事來的,她聽著那些平常不過的絮絮嘮叨,心裏竟然莫名溫暖,一廂情願地認為,也許真正的母女相處也不過如此了。此時,一看見楊牡丹對蘇清妍的態度,仿若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她瞬間明白:剛才楊牡丹對她,隻不過是出於她熱情待人的性格。楊牡丹對蘇清妍,那才是真正的母女之情。
也就是瞬間一轉念,嫉妒如同一條毒蛇,攀上了她的心,在她的心口狠狠咬了一口。
林素蕊停下腳步,衝著蘇清妍燦然一笑,說:“妹妹,你來了!”
明明是在上午晴好的陽光裏,蘇清妍麵對林素蕊這聲問候卻突然地打了一個寒顫。
林素蕊看看楊牡丹,再看著蘇清妍,問:“妹妹,你還不打算跟媽媽說出實情嗎?”
楊牡丹一聽林素蕊的話,立刻感到不對勁,從林素蕊一腳踏進她的店裏開始,她就已經覺的有些不對勁了,現在聽她這樣說,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她拉住蘇清妍就問:“妍妍,這位姑娘在說什麼啊?她怎麼叫你妹妹?”
蘇清妍剛要開口向楊牡丹解釋,卻聽林素蕊冷笑一聲,說道:“還是我來說吧,我怕你不會說實話。”
林素蕊剛要說,一旁的保鏢立刻走過來,伸手攔住了她,“林小姐,時間到了,請您立刻隨我們回A市。”
蘇清妍知道,一定是蕭城向他們交代了什麼,所以這些保鏢才不讓林素蕊亂說話。可是,把這個真相告訴媽媽,也是她一直以來都想做的,於是,她對保鏢說:“請你們先去旁邊等一下,這是我們的家事。”
蘇清妍發話,保鏢不敢不從,隻得退到了一邊。
林素蕊冷冷看了蘇清妍一眼,轉過臉來對楊牡丹說:“26年前您在A市醫院生下的那個孩子並沒有死,我就是那個孩子。我和蘇清妍已經驗過DNA,我們是生物意義上的親姐妹。隻不過,為了蕭城,她一直不讓我跟您相認,現在,還是為了蕭城,她竟然讓蕭城把我送進監獄裏去。我今天來,就是要把這件事告訴您,也見您最後一麵……”
蘇清妍憤怒地一把拉住了林素蕊,“林素蕊,你嘴裏還能不能有一句真話?媽,你別聽她胡說,事情不是這樣的……”
林素蕊立刻大哭起來,“媽媽,我沒有撒謊,這一切都是蘇清妍逼我的……”
蘇清妍氣得上前就推了她一把,“林素蕊,你給我閉嘴!”
林素蕊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哭著說:“妹妹,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出現,不希望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讓媽媽傷心,所以,我成全你,成全你和蕭城……”
說著,林素蕊從地上爬起來,不等在場的人反應過來,向著馬路上一輛疾馳而來的車子就撞了上去。
“林素蕊!”
刺耳的刹車聲傳來,林素蕊的身體像一隻白色的蝴蝶被風卷起,高高拋起,又狠狠摜下,向前滾出幾米,一地的鮮血淋漓……
當保鏢和蘇清妍一起跑過去時,地上的人,素色的衣衫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
救護車的叫聲響徹整個林濤鎮,林素蕊被緊急送往清城醫院。
醫院的走廊裏,蘇清妍陪著哭紅了眼睛的楊牡丹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在手術室門外。
楊牡丹想起26年前,因為妊高症,臨產前蘇牧遠陪他來到醫療條件相對較好的A市醫院待產。同病房的還有一個A市的孕婦也在待產。同一天,她們同時被推進產房,又幾乎同時各生下了一個女孩。兩個孩子,一個六斤一兩,一個五斤九兩,都是白白淨淨的小女寶,如果不是有手上的手環做區別,幾乎分辨不出誰是誰家的孩子,兩家還開玩笑說不如讓她們拜了幹姊妹。
那個神經病闖進病房時,大家都沒有任何防備。他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劫持了正要推著兩個孩子去洗澡的護士,後來護士逃了回來,兩個孩子卻被搶走了。
一天以後,案件告破,那個精神病患被當場擊斃,兩個孩子被救回來,一個隻是受了一點傷,一個卻已經死亡。
A市的那個產婦先去警局認領了孩子,她抱著活的孩子出來了,留給楊牡丹的卻隻是一具小嬰兒的屍體。孩子緊緊攥著的小拳頭上還掛著那個手環,床號:4,母親:楊牡丹。
她認為那就是她的孩子了,可憐的剛生下來兩天就因為自己的看護不周而遭受劫難的孩子,從此就成了她和蘇牧遠心裏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痛。
誰也沒想到,26年後那個早在她心中被判定死亡的孩子會來找她,告訴她,她還活著,而且活得並不好,最後竟然在自己的眼前被她的小女兒給逼死……
失而複得的驚喜甚至還不曾襲上楊牡丹的心頭,轉瞬之間,那個死而複生的孩子就當著她的麵再次奔向死亡。
愧疚和痛苦擊倒了楊牡丹,她無論如何不能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