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燈光都暗下去了,唯有餐桌上的燭光搖曳。燭影裏的人,麵目有些朦朧。
蕭城抬頭看了她一眼,唇角輕輕勾起,一抹笑意淺淡而冷漠,“愛?不如說是偏執。你以你的偏執為武器,傷害了很多人,也包括你自己。”
林素蕊突然伸出手去,隔著一捧嬌豔的玫瑰花,覆在了蕭城的手上,“城,我真的愛你,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像我這樣愛你勝過愛我自己……”
蕭城冷冷地把手抽離,拿起餐巾擦了擦,淡淡地說:“對不起,這樣的愛,我不想要。”
林素蕊頹然退了回去,囈語一般低語著,“不是這樣的,以前不是這樣的,小時候,你對我那麼好,你寵得我像是城堡裏的公主……”
蕭城舉起酒杯跟她放在桌邊的酒杯碰了碰,說:“好,今晚就讓我們對那段情義做一個了結吧!第一杯,敬我們曾經美好的童年。”
說著,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拿起酒瓶再給自己倒上,又跟她碰了一下,說:“第二杯,敬你曾經以妹妹的身份對我的關心。”
說著,再次一飲而盡。
他再給自己倒上一杯,舉起來跟她碰了碰,這次卻什麼都沒有說,再次一飲而盡。喝完了,看著她說:“你發現沒有,我們之間,竟然連喝完三杯酒的情義都沒有了。素蕊,你還不肯放手嗎?”
玻璃碰撞的細微清脆聲在空氣裏一次次激蕩,像是無數細小卻鋒利的刀,刺進林素蕊的心裏。
她麵色蒼白,手在桌布下握緊,指甲掐進了肉裏。她猛地站起來,說:“蕭城,我不信你從來沒有對我動過心。都是因為蘇清妍,如果她不出現,我們是可以在一起的,都是因為她,因為蘇清妍那個賤人,婊子……”
“林素蕊,你給我閉嘴!”
不待她說完,蕭城霍地站了起來,一把鉗住了她的下巴,再狠狠一甩手,她的臉猛地側向一邊,腳下不穩,一下子跌回椅子裏。
林素蕊被嚇到,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當一顆心從恐懼裏掙紮著出來,她突然悲愴地笑了起來,“蕭城,你承認了,你還愛她對不對?所謂的拋棄,背叛,離婚都是假的,對不對?你這樣做隻是為了保護她,對不對?”
蕭城看著他,眼睛裏有恨怒的火花在燒,如果不是蘇清妍的苦苦哀求,他此時已經把她送去了警局。
他對她說:“既然你都已經明白了,那我就不再廢話了。我現在給你兩條路選擇,一,自己主動去警局投案自首;二,滾出國,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林素蕊舉起酒杯深深地喝了一口,手扶著頭額趴在桌子上,挑起迷離醉眼望著蕭城,說:“城,你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原來隻是為了騙我!哈哈哈,我好高興,這世上終於有一件事,是你全心全意為了我才去做的。”
蕭城厭惡地看了她一眼,說:“你病得不清!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去好好反省一下。蘇清妍求我不要把你送去監獄。但是現在看來,那裏應該更適合你。”
“憑什麼?”
林素蕊突然站了起來,衝著蕭城大喊,“你憑什麼送我去監獄?就因為我嫉妒你的蘇清妍?法律上有因為嫉妒而去蹲監獄的條款嗎?”
蕭城冷冷一笑,重新坐回位置,撿起刀叉,眼睛繼續專注於那塊牛排,手裏動作不停,薄涼的唇卻冰冷地說著淩遲的話:“《刑法》第一百七十二條【持有、使用假幣罪】明知是偽造的貨幣而持有、使用,數額特別巨大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並處五萬元以上五十萬元以下罰金或者沒收財產。總麵額在二十萬元以上的,屬於“數額特別巨大”,依照刑法第一百七十二條的規定定罪處罰。《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84條之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數罪並罰,你覺得你應該被判多少年?”
林素蕊端起麵前的酒杯,把那琥珀色的液體再喝一口,嬌媚地說:“城,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不需要你懂,你隻要在聽就行。到時候,你的律師會逐條解釋給你聽。”
林素蕊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說:“法律是要講證據的?我就是承認了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又能怎麼樣?沒有證據你們一樣不能抓我。”
蕭城拿起餐巾,輕輕擦拭著手,擦畢,把那餐巾丟在一邊,起身走了出去。回來時,手裏就提了一隻密碼箱。他把那隻箱子往桌子上一放,撥動密碼,打開箱子,往林素蕊麵前一推,又丟了兩份文件在餐桌上,重又坐回椅子,喝一口水,冷冷對她說:“這些東西應該可以幫助你想起一些事情。”
一看見那隻密碼箱,林素蕊的臉色立刻慘白如紙。“啪”的一聲,高腳杯被她碰倒,酒液傾倒在桌子上,潔白的桌布,立時顯示出深深的暗色。
她扶起杯子,想拿餐巾擦拭酒液,因為緊張,手指竟然捏不住餐巾。蕭城撿起那塊餐巾遞給她,她接過來,擦了擦桌布,才怔怔地抬頭看著他,問:“你想怎樣?”
蕭城把那兩份文件往她麵前一丟,說:“先看完這兩份警方的調查文件,再想一想你會怎麼樣?”
林素蕊顫抖著手指打開了那兩份文件,一份是她跟佟三強的完整通信記錄,一份是黑色商務車駕駛位上藍黑色物質的檢驗結果。
“義賣三天前,你還沒有向外界宣布捐款的任何信息,就用這個號碼跟佟三強聯係,以那200萬為誘餌,誘導著他開始了綁架計劃。捐款當天,你的衣服上沾上了胡生生的墨水,而警方從黑色商務車上提取的物質跟你身上的墨水性質是吻合的,也就是說,當天,又是你親自把車送到了約定的地點,供他們逃跑。”
聽蕭城說完,林素蕊靠在椅背上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大哭起來,“蕭城,你錯了,主導這一切的不是我,而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那麼恨她,也不會那麼想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