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慕花店門口,這幾天比較熱鬧,經常有莫名其妙的人或偷拍,或直接拿著個話筒直戳戳就要來采訪。一開始小西還新鮮興奮了兩天,後來就煩了,再看見那些人來,她一根撐篙的長竹竿就能掃倒一片。
蘇清妍剛給花店注冊了一個網店,他們的客服號就繁忙得不行。每天“門庭若市”的,竟然沒有幾個是真心想買花的。有好奇瞎打聽的:“你跟蕭家少東到底是怎麼回事?”有好心出主意的:“我覺的你應該把那孩子留著,等著以後再跟蕭氏要一筆大的”,更有直接上來就不幹不淨地開罵的,竟然還有求交往的。煩的蘇清妍直接關了店鋪不再登錄。
她這邊已經是這樣,還不知道蕭城那邊會亂成什麼樣。
幸好這一類的新聞事件時效性都極短,那些記者也就興騰了這麼幾天,隨著熱度一過,就再沒人來花店附近晃蕩了。
日子漸漸安靜,再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跟蹤者,也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車禍,隨著她“蕭城棄婦”這樣的名號坐實,她像是被罩進了一隻透明的罩子裏,放眼故土已是遍地狼煙、滿目瘡痍,她卻偏偏能遺世獨立,其身獨善。
孫悟空從廣目天王那裏借來避火罩,護得禪房安穩,三藏問悟空:“你有本事護了禪堂,如何就不救別房之火?”豈不知,孫悟空正處火場中心,怕是自己都尋不得辟火咒了。
小小花店,收支簡單,她用了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就幫小西把賬套建立起來了,剩下的時間裏,她學插花,學包裝,研究花市行情,幫著小西參考下次進貨的品種。
日子過得悠閑,她卻並不能真正“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她的心在他那裏,耳朵就不可能封閉住關於他的消息。關於“蕭氏”“重組”“分裂”“反目”等等諸多字眼,總是會從報紙上網絡上餐館食客的閑談中入得耳來,她判斷不出事情的最終走向,卻嗅得出越來越濃重的火藥味。
這段時間看書很快,也很多,當她把帶來的那幾本書翻完,就又想起了那本《搜神記》。始終是不肯死心的,這天下午,趁著店裏不忙,抽了個時間又去了陽光裏一趟。
她已經至少一周沒有回來過了。對門,小劉和吳探探也已經搬走了。打開房門,一股沉寂的味道讓人心裏壓抑。家具、窗台上已經落了一層灰。在那份離婚協議上,這套房產也是蕭城給她的賠償之一。
她拿了抹布、拖把開始收拾房間,等到房間窗明幾淨,心裏也隨之好受了一些。
開始找《搜神記》,各個房間都翻遍,卻始終沒有它的蹤影。走進臥室,打開衣櫥的那一刻,看見蕭城的一件羊絨大衣寂寂地掛在那裏,她的眼睛突然就酸了一下……
那一晚,她在藝校忙著結賬,下班時就有些晚了。她給蕭城打了電話說留在陽光裏住。下了班,她提了一袋糖炒栗子邊走邊吃,剛到樓道口,就看見他正站在那裏等他。夜色裏,他的身影頎長深沉,她笑著撲過去,被他一把抱起,一直抱到了樓上。兩個人一進門就開始接吻,她剛剝過栗子的手就揉髒了他的大衣……
蘇清妍翻過大衣的後背來看,肩膀位置的那幾塊汙漬還在,黏糊的焦糖已經幹結在上麵,必須拿去洗衣店處理一下。
先在小區附近找了幾家洗衣店,店老板看過衣料和汙漬以後都沒敢接。直跑到第五家,老板看過之後也是有些猶豫,蘇清妍打了包票說洗壞了也不會讓多賠錢,老板這才猶豫著接了。
第二個周末,蘇清妍去取衣服,走出洗衣店時,並不知道身後有個小男孩一直在看著她。
林素蕊看見嘟嘟一直癡癡地看著街角轉彎處,不由也望過去,就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閃就消失在街角轉彎處。
她問道:“嘟嘟,你在看什麼?”
“蘇,蘇,蘇……。”
嘟嘟嘴裏發出一串奇怪的音符,眼睛急切卻又茫然。林素蕊並沒有過多理會小孩子突然低落的情緒,牽起他的小手就走進了洗衣店。
胖胖的老板娘一看見林素蕊就滿麵笑容地打招呼,“林老師您來了!怎麼這次親自送過來?打電話給我,讓小工去取就好了。”
說著,老板娘接過了林素蕊手裏提著的一袋髒衣服。
這家洗衣店距離林素蕊的錦洲別墅不遠,她偶爾會幫劉姨來取衣服,所以跟這位臉上總是一團和氣的老板娘有幾分熟悉。今天劉姨家有事告了兩天假,她帶嘟嘟來送該洗的衣服。
林素蕊沒有多說話,隻是笑一下,放下衣服就要走。
老板娘連忙跑過來幫忙開門,堆著滿臉笑說:“洗好後我讓小工給您送過去,不用您再跑一趟了。”
林素蕊點頭微笑,牽著嘟嘟的手就要走。嘟嘟抱著他的泰迪站在門口,眼睛還癡癡地望向門外那個街角,林素蕊突然就想起了什麼,她回過頭來問老板娘,“剛才那女的,來洗衣服?”
“是的。”
林素蕊不由納悶,“她怎麼會來這裏洗衣服?”
老板娘連忙說:“也是呢。那女孩麵生的很,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裏洗衣服。不過她拿來的竟然是一件極其高檔的羊絨大衣,光看衣服上的扣子就知道價格不菲呢!”
“哦,是嗎?”林素蕊頗感疑惑,又問:“男士還是女士的?”
“男士的。”
林素蕊一聽,不再言語,拉起嘟嘟就出了門,開車向著蘇清妍離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