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大雪夜飲梨花酒

文茹一說,蘇清妍更加疑惑了,她又仔細看了那位傷員一眼,個子挺高,微微有些胖,但是被紗布包著腦袋,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她實在是辨不出是哪一位。

蘇清妍問:“到底怎麼回事啊?他那傷是你打的啊?”

文茹的聲音裏都帶哭音兒了,“妍妍,那個人就是賴鵬啊!”

“賴鵬?”蘇清妍一瞬興奮,“你才跟我說他向你表白了,怎麼又來求婚了?這速度也忒快了啊!”

文茹真的都快哭了,“這隻癩蛤蟆,怎麼還是那麼認實呢?我隻不過開了一個玩笑。”

就在她們在人民廣場喂鴿子的時候,文茹跟賴鵬聊天時開了個玩笑,說如果他能在兩個小時之內趕到A市,她就嫁給他。賴鵬二話沒說,立刻跟她要地址。

文茹說:“兩小時之後,我估計都到榮發莊園了,所以,你是趕不過來的,還是死心吧!”

時間確實是超了不少,可是她真沒想到她的一句玩笑他竟然當了真。

蘇清妍一聽就有些生氣,“文茹,賴鵬愛較真你是今天才知道嗎?”

文茹也無奈,“妍妍,我哪裏知道他都這麼大了還跟個中學生似的啊!”

“那你說怎麼辦吧?”

“你趕緊調頭,咱們立刻溜掉不就沒事了嗎?”

“文茹,你看看賴鵬那個樣子,不知道經曆了什麼才來到這裏的,你真就這麼忍心?”

“那,那我怎麼辦啊?還真嫁給他啊!”

蘇清妍也是無語了,“行了,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情況。”

在一旁聽得心裏直癢癢的小西也連忙跟上,“蘇姐姐,等等我,我也去!”

很快,蘇清妍跑了回來,敲開文茹這邊的車窗,對她說:“就為你那一句話,賴鵬連鑽戒都買好了,因為著急趕過來,車速太快,半路上出了車禍,車子幾乎報廢,萬幸是人沒有事,他是攔了出租車才趕過來的。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是現在就溜回市裏,還是勇敢地去承擔你惹的禍,你自己看著辦吧!”

文茹看看那邊殷切等待的賴鵬,再看看一臉嚴肅的蘇清妍,還在猶豫,“可是,我還沒想好啊……”

“想好沒想好,賴鵬那束玫瑰你得接,具體以後嫁還是不嫁,你們再商量。那麼多人都看著呢,別讓他下不來台。”

蘇清妍經曆過類似的場麵,深刻體會到男人的自尊很重要,容不得一次次被踐踏。

文茹咬咬牙,從車上下來,她向賴鵬望過去,他頭上那一團白色的紗布很是刺眼,刺得她的眼睛都有些澀。

今天,是文茹跟賴鵬自從高中畢業後第一次見麵,沒想到竟然就麵對著這麼大的抉擇。

賴鵬望著文茹一步步走過來,激動得手都在顫抖,“文茹,對不起,我還是遲到了一個多小時,希望你能原諒我……”

說著,他單膝跪地,一手舉著玫瑰花,一手托著一隻鑽戒,等著文茹履行她的諾言。

周圍一片加油鼓勁兒,文茹的情緒完全入戲,一激動,流著眼淚把花和戒指都收下了。

畢竟是五六年沒見麵,腦子裏的印象還都是當年穿著校服,時刻被班主任監督著的印象,兩個人竟然一時有些尷尬,不知道接下來該做啥。

調皮的小西在文茹背後一推,一下子就把她推進了賴鵬的懷裏。兩個人俱是一怔,隨後是文茹先伸手一抱,賴鵬立刻受到鼓舞,一下子就把文茹抱了起來。

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叫好聲,手機相機“哢哢”聲不絕於耳。

文茹就這樣糊裏糊塗地成了賴鵬的未婚妻。

一旁看熱鬧的好像比兩位當事人都激動,李老爹茶也不喝了,一迭聲地叫著,“小西,小西,趕緊滴,跟我去溶月齋把樹根底下那壇梨花酒刨出來,我今晚就得喝兩盅。”

文茹先是開著蘇清妍的車去附近醫院為賴鵬重新包紮了一下傷口,兩個人回來時,天色已經晚了,他們當晚就住在了榮發莊園。

李老爹很高興,果真把李延朗春天才埋在溶月齋梨花樹根底下的那壇梨花酒給刨了出來。李伯母則燉了現從湖裏鑿冰撈出來的鮮魚。一頓晚飯,李老爹喝到酩酊,文茹跟他是忘年酒友,自然也沒有少喝。包括小西,一桌七人,舉杯同慶,蘇清妍不由也喝了兩杯。

李延朗自釀的梨花酒,芳香醇烈,後勁很足,蘇清妍隻是喝了兩小杯,已經微醺,文茹更是醉得腳步都不穩了。

蘇清妍知道今晚回不了市裏,就提前給蕭城發了信息:老公,今天文茹出了點小狀況,當然是好狀況,回去再給你說。我們今晚就住在榮發莊園了。你少喝點酒,早點回家。

蕭城的回複很快就到了,簡簡單單三個字:知道了。

飯後,文茹異常興奮,非要拉著賴鵬夜遊榮發,他們兩個,一個有傷,一個喝醉,擔心他們出事,蘇清妍和李延朗隻得在後麵跟著。

兩個人走在前麵,文茹突然回過頭來笑著衝他們喊,“你們能不能離遠點啊,跟這麼緊,我們連句悄悄話都說不成啊!”

李延朗一笑,拉住蘇清妍,腳步不由就慢下來。

借著湖邊的燈光望過去,蘇清妍發現這裏正是夏天來看螢火的那片荷塘,如今卻是滿塘的殘枝敗葉。

李延朗說:“下雪時,雪花會藏在這些枯敗卷曲的荷葉裏,所以我讓人留著這些枯葉沒有拔,留著雪後賞景。”

蘇清妍不覺微笑,想起《紅樓夢》裏林黛玉論李義山的詩,說最愛“留得殘荷聽雨聲”一句,而李延朗的這番雅趣,卻跟瀟湘妃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覺已到溶月齋,裏麵有客人,他們沒有進到院子裏麵去,文茹和賴鵬就在不遠處的小亭裏說話。

他們站在溶月齋門外的燈影裏,她抬頭看那幅匾額,黑底淡金字隱進夜色裏,院牆上探出一枝橫斜的梨枝,枯瘦虯曲,映著白色的牆壁,猶如宣紙上的墨梅。

她微微仰著臉,睫毛如同蛾翅輕輕棲落在麵頰上,在燈影裏顯得朦朧而輕淺,李延朗不由看得有些癡。待蘇清妍突然一扭頭,他則連忙把眼睛錯開,落在遠處清遠迷茫的湖麵上。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李延朗輕聲喚她,“清妍……”

“嗯?”

他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直到把她看得淺淺一笑,低頭回避,他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鄭重地說:“你一定要幸福!”

蘇清妍點點頭,說:“謝謝你延朗,我們會的。”